自以为瞒的辛苦,原来他一早就知道了,甚至连言玄亦也早就认出她了。
“什么时候?”苏璃垂眼道。
“言府办生辰宴那次。”
“我一直以为,他没认出我来,”苏璃看向不知何处,“原来他还是记得洛绾的么。”
苏璃脸上是褚彧从未见过的淡漠。
“璃儿,言相他,第一次见你便认出了。”褚彧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是么。”
“可那又如何?”苏璃突然转过头的眼眸微红,“我娘怀胎十月之时,我娘守在雾谷之时,我娘夜夜咯血之时,他在哪?是在做他的大梁言相,是与褚流阮耳鬓厮磨,是在养他们两个人的儿子。我娘恨了他那么多年,念了那么多年,最后难道只配得起一个不忘么?”
那声音明明不重,却一下下敲打在褚彧心上。
苏璃的脸上向来遮掩住的浓重的悲伤在这一刻被引了出来,那是她从来不在他面前流露出的情绪,她还以为这是她的秘密。
褚彧心里一疼,她到底曾有多少次,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这么难受过。
他伸出手想拉住苏璃,可是还是没她快。
“王爷,我先回去了。”苏璃收敛起情绪仿佛是一刹那,褚彧的手留在半空中,苏璃还未看到便已经出了房门。
走在回内院的路上,迎面吹来冷冷秋风将她chao热的眼眶一阵一阵吹到干涩。
苏璃自己都明白,她方才是在迁怒,毫无缘由的迁怒。若是她换做褚彧,或许她也不会知晓该如何提起这件事。
可是那一刻,在雾谷的十几年的记忆,看着洛绾死在自己面前的无力,还有独自一人在山谷熬过的三年,都像chao水一般撞进脑海里。
她如今最珍视之人,与她最恨的人一直以来都有着最密切的联系,而她却什么都不知道,像一个孤独的小兽,以为深藏着的不堪的伤口,却明晃晃地摆在别人眼前。
她在他面前,原来从来都没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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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江城府衙内,陆经纶在通判的陪同下到了衙内证物间。
“大人,此物便是从牧奚屋内搜出来的沾了血的木棍。仵作已经比对过,与梁锦头顶的伤处是吻合的。 ”
“梁锦消失了两日,梁绣才报官的么。”陆经纶蹙眉看着这根带血的木棍,大概是施力之人力道过重,带血处已经有些裂开,带了些细碎木屑。
他弯腰拿起颠了颠,还是有些重的。
“是,大人。我们亦问过梁绣,他原本不知道他大哥是被牧奚约了出去,后来有人说两日前在方山见到二人,是以才去方山寻。”
“两日。。。”可是这血色,陆经纶白皙的脸皱起眉,凭着官服撑起的威仪一下子又失了一半。
通判看了眼自言自语的陆经纶,虽说此人不过是代府尹,不过以后不出意外,定然是留任的。因此有些事还是要与他说清。
“大人,牧奚是为南朝人。”
“嗯?”陆经纶站起身,他不知通判何故突然提起。牧奚的案档,他一早已经看过。的确是十几年前便来这平江城的南朝流民,只是这与此案又有何关联。
“大人若是想为他翻案亦可,可是万一抓不到其他的疑犯,对大人的政绩可是有损的。下官是怕大人被民众议论。”
言下之意,不如就将错就错,更何况还不一定是真错。
陆经纶拎着木棍,直起身来,脸色恢复如初。
“既然南朝归我大梁,南朝人便同是大梁子民。我怎能因这身份便将他们弃之于不顾。终有一日,我会上书陛下,将所有南朝人取消户籍的档文。”陆经纶看了一眼通判,“通判以后无需多言。”
“是,大人。”
通判被陆经纶的一眼震到,这人,当真都是有许多面,原以为只不过是青涩的毛头小子,没想到还是个惯会做梦的,能说出这样的话,想与皇上上此谏,他还以为自己以后是治世能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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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王府书房内,初九正将这几日在府衙所查探到的细节都讲与褚彧听。
“公子,新的仵作已经进了府衙,定能从尸身上查到些什么。”
“秀坊里查探的如何。”
“一开始,那些个伙计说的与告诉衙役的一般无二。但我们后来给了利钱,才知这梁绣与梁锦关系虽好,但梁绣却是不赞同将秀坊转与我们。听说兄弟二人为此事闹了一场。梁锦因此才偷偷与牧奚约在方山商定协议。事后,梁绣辞工威胁,让伙计等不可提起此事。”
“告诉陆经纶了么?”
“公子,我已经派人匿名报信。”初九顿了顿,“另外,黎老已经从锦城赶来。”
“嗯。”
要办的事交代完,褚彧便又低头翻页,只是过了许久,初九也没见他翻过那页,看了看天色,又快暗了。这几日公子一直睡书房,脸上也没丁点儿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