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言出必行,行出必果,此乃君子之性情,却不容于官道。郑大人可曾听闻“清官与循吏”一说?”
郑明俨点点头:“曾有人倡导不当清官,而为循吏,雨青对此也有自己的见解?”
秦雨青接着发表看法:“清官与循吏有同有异。同在于两者均有意于江山社稷、百姓福祉。异在于清官力求自身廉洁,出淤泥而不染。循吏却将自己置身于宦海,一边寻求为百姓谋福祉的方法,干实事,一边忍受官场倾轧,清除官场晦气,这样“干实事,保廉洁”,两者兼而有之,相辅相成。”
郑明俨同意秦雨青的看法:“雨青说的对,战国时的庄子,懂一身帝王之道,却宁愿著书,也无意为官,辅佐君主。他虽不是官,却有清官之风。而李斯向庄子学了一身帝王之术后,穷其所能助秦王一统六国,虽后半生沉醉于权利,最终身陷囹圄,而他前半生也可算有循吏之范。”
秦雨青点点头:“郑大人的比喻虽差强人意,但说中点子了。既然大人深谙“清官与循吏”一说,那么郑大人是愿意做一个两袖清风却碌碌无为的清官还是一个风尘仆仆、为国为民的循吏呢?”
郑明俨犹豫了一会:“张居正说,清官好当,循吏难为。不过,既然永续二年我自荐来到冰洲,就该信守诺言为冰洲边疆的安宁与繁盛恪尽职守。做到“清官与循吏并举”。”
在秦雨青载笑载言的安慰下,郑明俨似乎振作了些。可秦雨青还是感觉得到郑明俨对官场的心力交瘁,疲惫不堪。槐树下,两人聊到很晚,已到戌时三刻,秦雨青拿出些吃的:“郑大人,吃点桂花糕,兰花糕,或许会甜甜地就寝。”郑明俨在槐树花香下,看着浅笑的秦雨青,吃着她给的糕点,真的很甜、很甜。
可郑明俨的苦来了,收到家中妻子来信:母亲于九月六日病逝于莞州家中。
郑明俨一个大男人哭得呼天抢地:“娘,儿对不住您,儿不孝。”秦雨青在一边也悲不自胜:失去父母的痛苦曾令她肝肠寸断。而郑明俨是几年前失去爹,现在又失去娘,还不能守在病榻前。这种痛苦肯定更甚。
秦雨青只能劝慰:“郑大人,永续五年,令尊病逝,您上疏皇上,请求回家丁忧,而皇上以冰洲需要防守为由,强行不让您回乡。而今,令堂也因病逝世,难道皇上还要如此不近人情吗?”
“我郑明俨已经担了一次不孝的罪名,不可再担一次。”郑明俨斩钉截铁地说。于是,请求回乡丁忧的奏章加急到了紫禁城:
“启禀吾皇,崇焕昨晚得家乡来信,家母于本月初六病逝于莞州家中。臣锥心泣血、涕泪如雨。今以重孝之身,承书陛下,恳请陛下依大燕祖制准许崇焕返乡丁忧。若陛下认为三年时间过长,崇焕只求三月,以尽母子之情,为人子之孝道。臣郑明俨伏奏。”
紫禁城内永续帝还是在削木头,准备做一个新书柜,文重显将郑明俨的请求丁忧奏折念给他听。
永续帝听完后,一边销木,一边不关他事地问:“冰洲不是正在抵抗金军吗?郑明俨,冰洲大捷的功臣。据说前金军首领努尔哈赤就是因为败给他而死。”
“是的,皇上。”文重显一边回应一边帮永续帝销木头。
永续帝很天经地义地说:“现在努尔哈赤的儿子荒属朗对冰洲、锦州虎视眈眈,郑明俨身为冰洲参谋,怎能丢下边疆国土、民众不管?”
“奴才明白皇上的意思,这就传旨内阁拟票,令郑明俨继续镇守冰洲。”文重显屁颠屁颠地走了。
郑明俨收到了皇上的旨意:
“圣旨到,说与冰洲参谋兼兵部右侍郎郑明俨知道:令堂病逝,朕深感哀痛,已派人代尔丁忧、吊唁。然冰洲军务繁重,尔不可一日不问。若冰洲遭攻破,京师危矣。国事、家事,孰轻孰重,尔当心中有数。”
郑明俨接了圣旨,两厢为难,回到府邸后,秦雨青在一边说:“郑大人,若真想回家为令堂守孝,何不再上疏皇上,感化皇上,说明心中之苦,让人暂时代你之职。”
郑明俨眼中泪光点点,忍住不流:“我正有此意,雨青,帮我磨墨。”
“是。”秦雨青说着,心里却想:郑大人,雨青本已经打算很快离开你,可又遇上令堂逝世,看来雨青的离开要拖延一段时间了。
郑明俨的再次请求丁忧奏折写好了:
“仰惟吾皇圣览,永续五年,崇焕父亲病逝,因冰洲军务繁重,皇上未准允崇焕返乡丁忧,已担不孝之名。而今母亲病逝,崇焕泣血。陛下言边陲军务需人担当,崇焕不可脱身。然边疆有曾当盛、莫贵等大将防守,亦可代崇焕之职,崇焕返乡丁忧三月并无大碍。若陛下不准许,则守孝便害君臣之义,不守孝便害崇焕之孝道。然崇焕独非人子乎?位极人臣,反不修匹夫常节,何以对天下后世?”
紫禁城内,永续帝同样在割木头,雕刻玩偶,一边听着文重显念奏折。听完后,永续帝把小刀一扔:“这个郑明俨,朕都与他说了,国事、家事孰轻孰重,还派人亲自为他母亲吊唁。他这口气分明在威胁朕。令内阁拟旨:若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