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
“这就走,”圣上拿帕子给他擦了嘴,笑着向锦书道:“这小胖子,还挺油滑。”说着,便起身往外边儿去。
锦书笑着点点儿子脑门,没说话。
他们是卯时中起的,大公主那儿事情多,只怕还要早。
等用过早膳,带着承熙到含元殿后,便是卯时末,临近辰时了。
大公主自梁昭仪宫中发嫁,梳洗致礼后往含元殿拜见帝后,同前来迎亲的驸马一道出宫,宫中事便了了,随即才是中午的宫宴。
锦书同圣上到含元殿坐了一会儿,才有梁昭仪宫里的内侍来报,说大公主已经梳妆得当,驸马也已经到了宫门,再有两刻钟便能到含元殿来。
圣上于是便令宁海总管亲自去宣读此前赐婚圣旨,迎一对新人前来,也是给大公主做脸的意思。
等待的时间过得飞快,似乎连一盏茶都没喝完,那对新人便携手进了内殿,低垂着头,恭敬的跪在面前。
说起来,这还是锦书头一次见曲如林,毕竟是女婿,也是外男,此前饶是好奇,也不好召见。
曲家同梁家沾着亲,大公主还得叫自己驸马一声表哥,曲如林是家中嫡次子,眉目生的明俊,气度不凡,同大公主站在一起,确实相配。
该相看的梁昭仪都相看过了,该敲打的圣上也敲打了,锦书身为嫡母,这会儿也只是说几句祝愿之语,过了情面便是,倒是圣上,看着这对新人,语重心长的叮嘱了好些。
承婉此前同生母告别,兴许是哭过,眼睛还略有些红,听圣上说了几句,眼眶便有些shi,锦书连忙劝了几句,勉强安慰了下去。
他们说话的时候,承熙便坐在一侧的小椅子上,眼睛扑闪闪的盯着看,等大公主同父皇和母后说完,笑着去瞧他时,居然还伸出胖胳膊过去,示意叫她抱。
梁昭仪同锦书关系亲近,大公主往甘露殿里去的也多,对这个幼弟也熟悉,见他这样软糯的小模样,不由笑了。
“别胡闹,”大公主入殿拜见帝后,虽可暂缓却扇之礼,迤逦衣裙却也不便,锦书温声劝儿子:“姐姐这会儿没法抱你,再过几日,好不好?”
圣上也伸过手去:“来父皇这儿,父皇抱你。”
承熙原本是面朝大公主的,一见姐姐没理自己,父皇却伸手了,慌忙一脸警惕的躲开,执着的去看姐姐。
“就抱一抱吧,”大公主很喜欢这个小弟弟,见他这样固执,整颗心都软了,提着裙子过去,将他抱起来了:“太子殿下舍不得我,我也舍不得他。”
承熙将小脑袋在她肩上蹭了蹭,亲昵的靠上去了。
“你呀。”圣上笑了一笑,倒也没有强逼着他马上下来,转向曲如林那儿说了几句,便听外头纠仪御史回禀。
“圣上,娘娘,时辰快到了,该叫新人离宫,往夫家去了。”
“走吧,”圣上含笑看一眼面前的一双璧人,伸手去接承熙:“三日后,朕同你母后还在这儿等着。”
“是,”大公主声音有些哽咽,同曲如林一道屈膝致礼:“儿臣拜别父皇、母后。”
“从此便是别家妇了,”圣上目送他们背影远去,眼神不舍,摸了摸怀里承熙的小脑袋,叹道:“好在你是男孩子,将来会往家里娶。”
承熙没听明白父皇这句话的意思,低下头去,咬着手指四处看了。
送走了一双新人,宫中宴席便要开始,除去帝后外,一众宫妃早早在承明殿里等着了,几个年长的皇子往宫外去送嫁,小的几个倒是留在宫里。
梁昭仪今日嫁女,与其说是欢喜,不如说是失落更多,欣慰之余,难掩的有些感伤,周围几个宫妃正笑yinyin的同她说话,开解一二。
贤妃被儿子婚事搅得头疼,人显而易见的清瘦,冷眼瞧着梁昭仪几个人说话,插口道:“大公主夫家便在长安,每个月还能见一回呢,梁昭仪可算高兴了。”
她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赵王毕竟是皇子,进出宫闱也方便,最起码,远比大公主这个嫁出去的女儿要方便的多。
梁昭仪或多或少的有些舍不得女儿,却也不愿平白叫贤妃踩一脚:“夫家近不近有什么关系,夫妻相得才最重要。”
“说起来,还没恭喜贤妃娘娘,”她目光有些讽刺:“侄女儿做了儿媳妇,亲上加亲呐。”
“你!”贤妃前几日才被这事儿气的胃疼,这会儿被梁昭仪明晃晃的点了出来,脸色登时一僵,恨恨扫她一眼,正待说话,却听外头内侍传禀说圣上与皇后到了,这才勉强作罢。
圣上怀里抱着小儿子,径自往上首去了,锦书在他身后,瞧见贤妃脸色不好,倒是笑着问了一句:“这是怎么了?大好的日子,贤妃似乎怏怏?”
贤妃心中不快,却也不敢在今日触圣上霉头,勉强一笑,解释道:“臣妾前几日病了,神思未复,略有恍惚,望请娘娘见谅。”
“你跟本宫说这个有什么用?”锦书没打算轻飘飘的掀过去,笑yinyin的去看梁昭仪:“该同梁昭仪说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