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礼。
锦书在甘露殿待得久了,威仪甚重,短时间内,倒是未曾生出什么异变,红叶红芳怕她忧心,安慰几句,都被她轻描淡写的应了。
说起来,这事儿锦书比所有人知道的都早,可是心中并不觉得慌。
因为与此同时的到她手上的,还有另一道圣上手书密旨。
萧鉴去职后,立诛贤妃。
若说叫萧鉴卸职是为防萧家势盛,但处死贤妃,便说不过去了。
钩弋夫人被处死,是因子少母壮,这会儿赵王都长成了,何必害贤妃一条性命。
说到底,不过是先给萧家一颗喂毒的甜枣吃,等他们猝不及防时,在动手收拾罢了。
她有什么好心急的呢。
贤妃也是被眼前利益冲昏头脑了,圣上还没驾崩,太子也还尚在,不闭门谢客也就罢了,竟还叫拜访的宫妃们进去说话,大张旗鼓的,直到晚膳时候才叫走。
要是她知道,面前的馅饼里头有毒,且还是她的催命符,只怕就得意不起来了吧。
守在承熙身边,锦书轻轻摇头,无声一笑。
萧鉴入朝几十年,一朝卸下权柄,本是不会甘心的,然而有赵王这个希望在前,便是再不甘心,他也能忍下去,暂且蛰伏。
林淮奉旨去接收他职位,他也不动气,将职务交接完,还有心思同人说笑,虽是温声细语的,但谁都能瞧的出来,他目光深处的得意张扬。
时辰已经不早,月亮半遮半掩的露了一弯,林淮透过窗,目送他离去,忽的一笑:“时辰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身边侍从不解道。
林淮扭头一笑,牙齿森白:“杀人的时候。”
锦书进披香殿时,贤妃还没睡下,半靠在床上,听宫人们回禀说皇后来了,先是一惊,随即笑了。
懒洋洋的靠在床上,她哂笑道:“请皇后娘娘等一会儿吧,好歹叫我梳妆才是。”
“嗳,”心腹宫人笑着应了:“奴婢这就同皇后娘娘说。”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赵王有了指望,那皇后就不算什么了。
虽说将来赵王登基,皇后也会升为太后,甚至于在礼法上压贤妃这个生母太后一头,但谁都知道,那也只是在礼法上。
做了皇帝的赵王,难道会不给生母撑腰?
已经到了这会儿,贤妃并不怎么畏惧皇后。
锦书坐在前殿的椅上,听那宫人语气恭敬,隐含矜傲的说了几句,也不动气,只淡淡一笑:“贤妃啊,是该好好梳妆了。”
那个宫人被皇后这般淡然的语气惹得一愣,心下不觉升起几分担忧,只是今日宫嫔来访,谄媚讨好的姿态还在眼前,她也只以为皇后是在强撑,侍立在一侧,没有再去计较。
贤妃不喜浓妆华饰,今晚梳妆,却极盛重,颇有几分凌人之态,人还没进前殿,声音就传来了,不无得意:“今晚吹得是什么风,竟将皇后娘娘这样的贵人带来了,可是稀客。”
“什么风都不是,”锦书听她此言挑衅,也不动气,只踱步到窗前去看了一看,扭头向她笑道:“若是非要说个什么的话……”
淡淡的一挑眉,她目光微凉,笑意隐含嘲讽:“便叫送命风,贤妃觉得如何?”
皇后这句话轻飘飘的,落在披香殿一众人耳中,却如同炸雷一样响。
贤妃神情中的得意散去,三分惊惧,五分怒意:“皇后深夜前来,便是要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吗?如此,恕我直接送客!”
“不只是说,”锦书神情纹丝不变,向身后几个嬷嬷摆手,道:“还要做。”
“不信?”信手将圣上手书丢过去,她道:“你自己看。”
贤妃面色僵硬,尤有几分不可置信,手指哆嗦着将那份文书捡起,略看了一遍,便烫手炭火一般,远远丢了出去。
“胡说!”她惨白着脸,怒声道:“圣上绝不会这样做,你竟敢假传圣旨!”
“时辰不早了,”锦书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意思,淡然道:“鸩酒,白绫,贤妃喜欢哪一个?”
贤妃面色几转,神情狰狞,不忿、怨恨,不敢,乃至于后悔之间挣扎几回,终于在触及到锦书沉稳面容与毫无动静的披香殿时,全然转为沉痛悔意。
“皇后娘娘,”猝然跪下身,她哀然道:“我此前是做过错事,也不敢不认,可是我还有承庭,还没有看着他儿女成双,便是死,也不甘心呐!”
“你也是有孩子的人,应当最是明了这等心意才是,”膝行两步,她语气哀恸:“求娘娘开恩,只消贬我往冷宫去便是,我对天发誓,从此再无异心。”
“你并不是觉得后悔,”她声气恳切,锦书却不为所动:“只是承担不起事败的风险,不得不求饶罢了。”
“这些时日以来,往姚家泼脏水,给我使绊子,乃至于暗害承熙,你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没能成事罢了——这是我防范得当,并不意味着你无辜。”
“你既不愿意选,我便代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