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说了几句,锦书便打发人去请圣上和驸马过来,再加上德妃,打算中午在甘露殿设宴,欢庆一番。
德妃是大公主生母,唯有这一个女儿,自然关切,听闻她有孕,又惊又喜,忙不迭过来,拉着叮嘱不停。
这算是近来少有的好消息,圣上过来时,面上尚且带笑,同大公主说了几句,便抱了承熙到怀里,一本正经的问他:“小胖子,你什么时候也能有个一儿半女?”
承熙没听懂父皇问的什么,只是见周围人都含笑瞧着自己,颇有点不怀好意,顿时害羞起来,埋头在父皇怀里,不肯出来了。
大公主有孕,这是个好兆头,一直到年关,宫里头接到的都是好消息,倒将此前沈氏谋逆一事的Yin霾驱散许多。
承熙过了一个生日,便是一岁大的娃娃,略微懂些事了。
圣上格外疼爱这个小儿子,也不嫌麻烦,每日带着往含元殿去,政务繁忙时,便叫内侍带着他玩儿,闲暇时就教他说话,父子俩亲热的不行,锦书都有点插不上手了。
皇子长于妇人之手,绝不是什么好事,她知道圣上对于承熙隐含的期待,所以从不会抱怨什么。
承熙很聪明,圣上教的仔细,他学的也认真,倒是比小时候听话许多,有时候锦书同别人说话,他也竖着小耳朵一本正经的听,真有些小大人的模样。
承安早已抵达南越,年关却未曾返回,锦书隐约听人提了两句,说那边局势不稳,不知何时战事便起,楚王坐镇南越,委实不敢离开。
那是前朝之事,后宫之人不该去打探的,然而那毕竟是一个屋檐下住过那样久的人,终究不能视若无睹。
年夜前夕,承安奏表抵达长安,信使额外带了家书往楚王府上,大概是给秀娘,又有另一份送到甘露殿,显然是给锦书。
他心思细致,信也没封口,以示坦荡,免了叫别人生出误会的麻烦。
锦书翻开看了,也只是寻常问候,的确没什么别的意思。
大概是想开了,她这样想。
南越出美人,他又年轻气盛,如此倒也不奇怪。
“娘娘,”红芳轻声道:“那信使还要在长安停留几天,您要回信吗?届时叫他带回去,却也方便。”
“不必了,”锦书摇头道:“我没什么好说的。”
“嗳,”红芳道:“奴婢这就去回那信使。”
“等等,”锦书叫住她,顿了顿,方才道:“带个口信吧。”
“就说……叫他万事保重,平安为先。”
这一年的年夜过得十分平静,只是有了赵王与燕王被圈进之事,楚王又未曾归京,不免有些冷清。
好在,天底下从来不缺乏吹捧皇家的人,诸位宗亲瞧出圣上栽培小太子的意思,对着锦书身边的承熙一通猛夸,她有些不好意思,圣上却很得意,一一笑纳。
过了年,二月便在眼前,姚望同许氏的婚事,便要着落在这时候。
锦书同姚轩姚昭姐弟几个倒是还好,毕竟之前曾经有过父亲迎娶继妻的经历,加之这会儿地位非比从前,便是许氏比张氏还难缠,也不会放在眼里。
反倒是姚盛姚瑾以及锦瑟兄妹几个,颇有些接受不了的意思。
不过,这些都该交给姚望去担忧,锦书在程老夫人那里听了一听,说许氏性情不骄不躁,没有争权夺利之心,却也安分,就不再多理,全心全意照看承熙去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直到了端午,五月初五这日晚间的宫宴上。
承熙年纪小,困得也早,歌舞入场时,便忍不住打瞌睡,等到滑稽戏开场,眼皮就有点睁不开了。
锦书正想要不要叫他先去睡,却听一边三公主拍手笑道:“瞧那个胖子,多好玩儿。”
似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承熙睁开眼,顺着三姐姐看的地方,扫了一扫。
只瞧了一眼,他的小眉头就蹙起来了,既诧异,又委屈的去看圣上。
滑稽戏滑稽戏,自然不会有什么才子美人,皆是古怪荒诞的故事,主演也多是相貌滑稽之人,大公主笑的,便是中间位置,一个体态肥胖、圆脸粗眉,正扮鬼脸的中年男子。
承熙毕竟还小,生的身子圆滚滚,脸颊胖嘟嘟,活像是观音座下的童子,圣上爱的厉害,每每玩笑着叫他“小胖子”。
他没出过宫,见过的人不是风流俊逸的父皇,便是秀雅无双的母后,连伺候他的宫人ru母,乃至于内侍之流,也是品貌不凡,活到现在,都没见到过真正的胖子,更别说是丑人。
因此,每每听父皇温柔叫他“小胖子”,承熙只觉得开心,没什么别的想法。
可是刚刚他才发现——原来胖子都是这么丑的!
承熙才不丑!
而且也不是什么小胖子!
锦书对他情绪十分敏感,见儿子不打瞌睡,反倒瞪着圣上不说话,倒是微楞:“怎么,你父皇哪里惹着你了?”
承熙好委屈,也好生气,可是他只会说几个最简单的词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