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好端端的,圣上见他做什么。
更奇怪的是,明明不喜欢这个儿子,怎么还肯带着他南巡。
在心底摇摇头,她不欲再搭理他,转身离去。
锦书是皇后,深得圣上信任,不经传召,便可直入,承安却没这待遇,留在外间,等内侍通传,方才被领着过去。
许是因为离了前朝琐事,圣上心神舒展,身着常服,人瞧着也年轻,听锦书坐在一起,郎才女貌,委实登对。
承安过去的时候,夫妻二人不知说了什么,锦书唇边笑还未曾落下,信手拈了一颗樱桃喂他,圣上吃下去,却顺势在她白皙指尖一咬,目光揶揄,当真情意绵长。
承安心底一阵短促的痛。
那不是刻意做给他看的。
因为那内侍还没入内通传,尚且隔着一层帘幕,海风吹过,隐约掀起,方才被他瞧见。
但正因如此,才叫他一颗心更沉,更觉难过。
他们这样要好,总叫他觉得心口发疼,缩在不知名的角落里,嫉妒羡慕纠结一道,几乎令他发狂。
等到他入内时,圣上又是素日里那样端肃,她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恬淡。
承安抿了抿唇,勉强叫笑意浮上面颊。
他过来了,锦书便觉不自在,想着承安与圣上有正事要谈,也不迟疑,推说是去瞧承熙,退了出去。
尊卑有别,圣上原地静坐不动,承安却需得起身送她,目光不易察觉的扫过她纤纤背影,内里是别人瞧不出的倾慕。
圣上似乎身心舒展,极为闲适,扫他一眼,微微笑了:“是不是很喜欢她?”
正文 125|前世(十二)
夕阳西下, 余晖淡淡, 宫阙内遍地金辉,似堆锦绣。
玉盘中盛了草莓,红果绿叶,鲜艳欲滴,陈嬷嬷执着过了外边朱栏白石, 拂开那名贵香料熏过的垂帘, 进了内室。
锦书方才沐浴, shi发披散,靠在窗边, 透过半开的窗扉向外瞧, 神情隐约有些倦怠。
“娘娘怎么将窗户开了,”将那盘草莓搁在案上, 她快步过去, 将窗户合上:“虽是到了二月,外头却也还冷, 这样胡闹,如何禁受的住, 若是病了,倒叫圣上心疼。”
“哪有这样娇气, ”锦书淡淡一笑, 起身到梳妆台前坐了,手执犀角梳,对镜梳发:“这里边闷, 想透透气罢了。”
陈嬷嬷听得有些默然,顿了一顿,方才道:“娘娘若是嫌这里闷,便叫她们带着,往花园里走走,多穿些就是了,老奴只怕……”
看一眼静静坐在那儿的贵妃,她没有说下去。
“有什么好怕的,”锦书听出她未尽之意,微露哂然:“二皇子妃姚氏已经死了,再出现于人前,我便是圣上的柳贵妃,即使生的像,也没人敢说什么。”
宫里面的消息,从不会传到宫外去,圣上并非懦弱无能之辈,独揽朝纲,更没人敢在他眼皮子底下上蹿下跳。
陈嬷嬷虽明白这一节,只是怕她遇上几个圣上宫妃,Yin阳怪气的说几句,未免刺心,见她这样讲,便停了口,转了话头。
“娘娘额上伤口好的利索,”扫一眼锦书额间光洁肌肤,她道:“可见太医院开的膏药有用,半分痕迹都没留下。”
锦书懒洋洋的笑了笑,没说话。
“娘娘,”前殿的内侍前来回话,隔一层帘幕,语气恭敬:“圣上今日政事少,待会儿便过来,同您一道用膳。”
“哦,”锦书道:“知道了。”
她被册封为贵妃之后,本是应当迁出含元殿的,然而圣上心疼她额上有伤,不便挪动,又不欲叫她离得太远,索性叫锦书留在偏殿里,往来照看也便宜。
宫妃久居含元殿,这算什么道理,不只是后宫不满,前朝也颇多微词。
然而圣上一没加恩贵妃母家,二没荒废朝政,加之这位贵妃颇为自律,也没兴风作浪,倒是没有朝臣冒着触怒天颜的危险上疏,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锦书额上有伤,将养了两月,方才转好,圣上存了天长地久的心思,倒也真心疼她,也没再碰过她。
这养伤其间,温柔小意自不必说,吃穿用度皆是最佳,诸多奇珍更是一一送到她面前去,当真是放在心尖儿上宠。
陈嬷嬷眼睛在内殿转了一圈儿,瞧着满堂锦绣,凌然贵气,都不免心折,轻声劝她:“木已成舟,娘娘且想开些,别同圣上硬拧着来,随便服个软,圣上什么不依?”
“我明白的,”锦书心知他们都被自己当初断然寻死的决绝吓到,心中既觉好笑,又觉哀凉,到最后,反倒没什么滋味:“人总得活下去,日子也要再过,怎么能钻死胡同。”
“娘娘这样想就对了,”陈嬷嬷存了为她好的心思,试探着道:“……今晚,叫圣上留下?”
这两月以来,圣上皆是与她同寝,自然没有留下不留下的说法,无非是问锦书,今夜是否肯侍寝罢了。
手中犀角梳一滞,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