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一件大事,自然被重点提及。谢麟仿佛不知道李丞相被参一般,只写了自己这里的执行情况,近来商人的不安与粮草的不足,以及自己正在想办法安定人心。
助攻完成。
石先生审完稿,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了,整份奏疏便原模原样地发到了京中。
石先生却又另有建议,他在谢麟这里住得舒服,也不能只要自己舒服。不似江先生那般从一开始是想当着保姆,手把手将谢麟扶到高位,石先生更理解谢麟这个出身的人的情绪,看起来冷冰冰的不近人情,实则对东家来说,江先生比石先生要强势。
石先生不问谢麟的仕途归划,却给谢麟一个提醒:“御史台不可轻视。”
谢麟道:“谁会轻视御史台呢?无论是党争,抑或是督察百官公忠体国,都不能小瞧了御史。哪怕厌恶某些人,也不能小看了御史台的用处。”
“御史台该清洗了。”
谢麟也吓了一跳:“清洗御史台?”
石先生道:“陆大夫不会想在御史台养老的。”
陆见琛这位兰台白居易比他的前任年轻许多,也更有想法、更有干劲。无须别人提醒,石先生便知道陆见琛是倾向于谢麟的,是的谢麟,而不是谢老丞相。
谢麟问道:“先生的意思是?”
“还御史台本来面目,勿做党争先锋。”
谢麟一点就透,笑道:“妙!”
石先生便肚里有数,谢麟跟陆见琛是能说得上话的,甚至能在对方仕途上指手划脚的。否则以谢麟的年纪、资历,与他说起陆见琛的时候丝毫不见局促,也不曾透露出“那是御史大夫老前辈,我如何能对他指指点点?”的为难。
而陆见琛,也必是想做出一番事业来的。做主官的,不想自己的属下令行禁止,可能吗?显然是不行的!因为御史这份职业的性质,此事不能由别人来说,由主管的陆见琛来“整肃御史台风气”是再好不过了的。风险当然是有的,但世上原就没有不担风险只有收益的好事。
谢麟一封长信递给陆见琛,正合了陆见琛的意。陆见琛对御史台也颇有些微词,御史里有刚正不阿的,也有趋炎附势的,有各方大佬的门生来刷声望资历的——他的立场不用问就知道,也有野生来混日子的。惹麻烦不着调的是少数,然而在大事上,只要有一个刺儿头,就够受的了。
陆见琛数次出手,总是治标不治本,踢走一个麻烦再来一个二货——御史总是要有人做的。谢麟给他提供了一个思路,不针对人,只针对事,不要人听话,只要立规矩。你可以生事,但是,如果你上的奏本没有任何依据,甚至是胡说八道的污蔑,御史台先自查,上本前先审核。
于是,御史台内部先掐了起来。支持陆见琛的人不少,许多是挨参的大户,反对陆见琛的声音也很大。御史不能正常说话,要给他们先套上笼头,则要御史何用?
京中一片热闹,弹劾李丞相的事情就冷了下来。李丞相亦非善与之辈,陆见琛动了,他也趋势自辩。陆见琛见李丞相与中饱私囊的事情脱了干系,也借李丞相这一把火上书,以李丞相的遭遇为例,证明任何事情都不能没有约束。若今天弹一个丞相,明天弹一个丞相,丞相避位,政事堂就要空了。
陆见琛更是请见皇帝,话说得血淋淋的:“有些人当朝廷的御史台是打手了!当御史是疯狗吗?打架先放御史?还不能不干!疯狗的头子,说出去好听?都滚吧他们!查无实据就敢弹劾丞相,他怎么不弹劾自己个儿发昏?不会做御史就不要做了嘛,叫人以为陛下的御史台里全是这样的玩艺儿,不够丢脸的。”
谢麟有关商人惊惶与粮草不足的奏疏也在其中掺了一脚,仿佛证明了任由小官攻击朝廷大臣的危害。
皇帝左看有理,右看也是有理的,要是御史钳口,不能监督百官,尤其不能指摘重臣的错处,要御史何用?若是御史信口开河,岂不是耽误了事情?皇帝便下旨,安车蒲轮请了谢老丞相入宫咨询。
谢老丞相人老成Jing:“老臣曾做陛下丞相,丞相者,调和Yin阳,并非非Yin即阳。”
皇帝大悟:“不错!御史是该管一管了,怎么管还要再斟酌。”
陆见琛的意见最终被批了下来,御史上本之前,先将本章集中到御史台,由两位上官审核之后再呈报御前。这是对品级不高的普通御史而言,似陆见琛这样的品级,自然是自己直接上本了。
打了两个多月的官司,陆见琛算是将御史台眼见要刮起的风给刹住了。陆见琛回信谢麟,颇多感激之词,更是直言自己的眼光是真的不错,老早就觉得谢麟有出息了。
谢麟又回信给他,提请他注意不要被人报复了。陆见琛心说,我都差点被归到李党里去了,还怕这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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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史台一整顿,朝上顿时安静了许多。齐王大军凯旋也到了京城,凯旋不似救急,可以不紧不慢的走。回程已是秋天,为了不踩踏庄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