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主手里拿着这沓纸略微颤抖,若不是怕眼泪鼻涕不雅观,似乎马上就要声泪俱下。
“你且出去!待我手抄完你便叫我那几个不成器的学生好好看看,再为丞相和殿下送去!”
除了他,丞相和萧离央也私下找过他,问他认不认识谢公子,他身为上风学宫宫主却一筹莫展,他也不认得谢公子,但是能找到志同道合之人还是非常不错。
一个时辰后,学徒快马加鞭把宫主的手抄后记交到公主殿下手中,萧离央没来得及用膳便读完,读完后长叹一声,纵然是和善美满的故事,她也不由得落泪。
当年无数人求之后记,谢公子率性妄为,就是不写,如今不知道如何兴起,这几天一文砸进文坛深水,激起千层浪,萧离央以为自己是自己念叨导致谢公子,这几天一直在谢冰媛耳边念叨谢聆谢聆,谢冰媛只好苦笑。
雒阳率兵到达幽州之后果然没有出城一步,沐王朝上下送了一口气,而几位扛鼎人物却不同于一般臣子,更加勤劳地未雨绸缪,北魏幽州城距离满武州也不远了,沈清爵最近也一直在密切关注这两地的动向,她一向不会放过风吹草动,更何况敌国这么大的动作。
也许是年后时间便走的快了,沙漏流动不停,不知不觉便到了上元节了。
新帝登基第一次贺新年,便默许了太京城中的灯会活动,自有官员大兴Cao办,正月十三起灯十七谢,此间为上元节当天最为热闹,除此之外,上风学宫亲办了诗会,召集各方有学之士,可谓是十几年来最热闹的一次上元节了。
这天,沈清爵忙完政务已经是晚上,城中华灯初上,便是她从皇宫回府这一路都热闹非凡,何况灯市小商小贩齐聚,众上元灯齐明的景象。
她本不喜欢这些热闹景象,只是想到能和谢冰媛一起去,心里面就难得地泛起了痒痒,日幕已落,她换上便服,像寻常女子一样随意用簪子绾起长发。
她轻轻叩了叩房门,没有人回应,又站了一会儿,依然没有人声,猜她是出去了。沈清爵踱步到屋中,披上谢冰媛为她做的狐裘,拿起油伞出了门。
好雪知时节,上元节这一天,又下了,只是今天的雪落得较慢,慢悠悠地飘满了整个天。
府里四下无人,大概是提早做完了一天的活计,都去看灯或是休息了。
谢冰媛半跪在一块还算空旷的地上,周围无杂草,这片林子树枝光秃,看起来有些荒凉,这里临近后花园,少有人来。
她穿着一身白色素衣,外罩着一个深红色的袍子,谢冰媛半跪在雪地里,兜帽遮住了她的长发,她面前点了两只白烛,有微风吹过,她慢慢把黄纸放进燃烧着的铜盆中,火光闪烁,把她的影子拉着有些长。
谢冰媛眼眶微润,手旁边放着一个打路用的灯笼,她把黄纸一片一片放进铜盆中,火势越来越旺,有雪花靠近她便被火盆融化,化成水贴在她的脸上。
纵然如此,还是有雪花落到她身上,似乎这些小火面对满天的雪总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今天是她师傅的生辰,上元佳节,她总习惯祭拜祭拜,年复一年到如今,不来总是怪怪的。
她又递了两片纸,不见头顶有雪花落下来,竟然是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她戴着兜帽扬起头,脸上的雪水汇聚成一滴,随着仰头的动作从她下巴低落。
火光映着白衣红帽,水光潋滟,足以胜过满城华灯。
沈清爵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身旁,撑着伞笼罩着她。她自然知道她每年上元节祭拜师傅的习惯,所以便撑着伞,一路凭感觉走到了这里。
“莫哭”沈清爵缓缓蹲下身,从怀里掏出手帕,轻轻帮她擦拭脸上的水渍。
“这不是泪”谢冰媛有些不自然,不过依然是乖乖地等着她把自己的脸擦干净。
沈清爵一点点,十分轻和温柔。
“知道,是雪水。”沈清爵也回答地十分认真,两人站起身来,撑着伞立在火堆旁。
“今天是师傅生辰,以往每年都是我同她过,她不愿我跟侯门有何牵扯,如今我倒是负了她的叮嘱。”
谢冰媛语气如常,仿佛已经看遍了悲欢离合。
“你的师傅,必定也是奇女子,往后我修个院子,祭拜不用走这么远,也不用跪在雪地里,让膝盖受了寒。”
“好”
回应她的只有谢冰媛短短的一个字。
“瞎婆婆瞎婆婆,你今天不戴面具吗?”
买冰糖葫芦的小姑娘换上了一身新衣,兴高采烈,“也不用装看不见啦!”
“嗯”瞎婆婆慢慢撕下脸上似树皮一样粗糙蜡黄的面皮,露出了里面的皮肤,虽然面上有皱纹,可是她看起来也只有四十多岁的样子,与实际年龄完全不符,和先前的样子判若两人。
她褪下粗布棉袍,挺直身子,雍容华贵地吓人。随着她起腰,好像屋内的枯油灯也黯了三分。
“哇……瞎婆婆这样像变了一个人……”
老妇人笑了笑,“今天是她的生辰,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