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冯淑嘉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先前笼罩在眉间的轻愁早已消失不见。
她不过是出去一会儿的功夫罢了,冯淑嘉心情就有了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太像是心里藏了个人,所以时忧时喜,心情Yin晴不定了!
冯淑嘉做事谨慎周密,为免牵连不相干的人,所以和萧稷的重要信件往来都是通过暗卫完成的,采薇并不得而知。
因此才会生出了这番误会。
采薇自以为窥得秘密,既欢喜又忧心。
欢喜的是冯淑嘉一直拖到及笄之年,终于有了放在心上的人,终于不再一副万事都无所谓的模样了!
忧心的是不知道冯淑嘉心里思慕的是谁,这人品性如何,家世怎样,是否是个良配……
采薇为此Cao碎了心。
冯淑嘉对此却浑然不觉,一心准备明日去寿阳公主府赴宴的事情去了。
寿阳公主最近很是忧心,多半是为了杨皇后,剩下的便是变幻莫测的朝中风云。
杨皇后最近闭门谢客,一心在店中的小佛堂为国运祈福,寿阳公主不便入宫打扰,又忧心难安,便下帖子招了冯淑嘉进府说话。
往来的多了,冯淑嘉对于寿阳公主府便熟悉得犹如自家一般,和严嬷嬷边走边细语,很快便到了水榭处。
七月天气尚有余热,寿阳公主心里又闷着事情,愈发觉得苦闷难以开怀,便到水榭处纳凉消解。
水榭四周围着轻纱帐幔,湖面上清风一吹,飘飘缈缈的,隐约遮住内里的光景。
听得有人禀报说冯淑嘉到了,斜靠在榻上的寿阳公主立刻坐直了身体,起身亲自迎了出去。
“你可算是来了!我都等了许久了呢!”寿阳公主上前拉住冯叔家的手,很是亲昵地抱怨道。
冯淑嘉见状,也没有拘泥礼数,微微屈了屈膝,便笑着告罪道:“怕来早了扰了公主休息,所以才特推迟了一些。下次定然会提早前来,不让公主久等的!”
寿阳公主也不过是随口一说,闻言笑笑,遂揭过不提,携着冯淑嘉的手进了水榭,两人相对而坐。
“近日宫中颇不太平,皇嫂也闭门不出,各路魑魅魍魉都跳了出来,实在是让人烦恼又担心。”寿阳公主皱眉道,“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突然间前朝后宫都乱哄哄的闹成一团……依我看呀,保不准就是那个出云上仙给闹的!”
冯淑嘉愕然抬头,不知道这口锅怎么就甩到了潘玉儿的身上。
寿阳公主却以为冯淑嘉是不了解内情,所以才这么惊愕,遂开口解释道:“可不就是这样嘛!
“你仔细想一想,自打这位出云上仙莫名其妙地从天而降,先是皇兄在宫中大兴土木,敕造了出云观,引起后宫嫔妃的诸多不满;
“后来更是各地水旱灾害频仍,赈灾又不利,闹起了动乱,招安也没有用,强攻又一时难以拿下,就这么胶着着,不上不下的;
“再然后是朝官各怀心思,借机撤走皇兄以谋图利益,前朝一片动荡不安;
“现在就连后宫内廷,也因为那一则毫无根据的流言,闹得是纷纷扰扰,甚至还有人妄图颠覆中宫和东宫,妄想要取而代之!
“这些可都是那位‘上天派遣来庇佑大梁国祚的出云上仙出现之后才接连发生的祸事!”
寿阳公主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当即击掌怒道:“看来我得寻个机会,尽早将这件事禀明皇兄才好!”
说吧,不待冯淑嘉回应,又皱眉怨怒道:“也不知道她使出了什么计谋,惹得皇兄对她十分信任,因着我之前的接连劝谏,皇兄现在也甚少召见我了!真是个孽根祸胎,不除不快!”
冯淑嘉一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就见寿阳公主已经似连珠炮似地抱怨又猜测了这许多,顿时目瞪口呆。
见寿阳公主立刻就要起身入宫劝谏“清君侧”,冯淑嘉连忙拦住她,劝解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不能急在一时。”
见冯淑嘉没有反驳她的话,寿阳公主顿时感觉找到了知音人,便顺势又安坐下来,道:“你说的对。这么些时日都过去了,只怕那出云上仙在宫中早已站稳了脚跟,不是三言两语就能够拿下的。
“可是总这么拖下去的话,皇嫂和秬儿母子俩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寿阳公主眉头紧皱,忧心忡忡。
冯淑嘉见状,歉疚地看了寿阳公主一眼。
这些事情缘何而起,最终又会归向何处,她都一清二楚,却不能够在此时对寿阳公主言明。
如此,确实对不住寿阳公主对她的一番信任和看重。
然而她又别无选择,为了保住家人,为了替萧稷申冤,只能够这样瞒着,直到真相揭开的那一天。
若真是到了那一天,她愿意诚恳地请求寿阳公主的原谅,赎还自己欠下的人情债;若是最后获胜的是萧稷的话,那她愿意竭尽所能,保下寿阳公主,尽可能地了却她的心愿。
然而冯淑嘉并没有料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隆庆八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