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灯便离开她的院落,月白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云樱把灯拿回书房,总觉得这修补的灯再不是之前小贱客送她的那盏了,从某种意义上讲,倒成穆流芳送的了......
她拨弄着玉兔灯,心情复杂。
龙城同一片天幕下,另一扇窗前,有人拨弄着一盏莲花灯。
骨节分明的手,自灯面缱绻而过。
守在旁边的向燕无语望天,他家主子是不是脑子出了毛病?这段时间总爱对着那盏灯傻笑,趁着主子出去的时候,他把灯看了个仔仔细细,除了上面的画像有些奇怪外,没什么特别之处。到底为何如此宝贝?
书房的门被敲响,门外丫鬟禀报:“世子爷,汪小姐求见。”
桌前的人手一顿,眉心浮出不耐,吩咐向燕:“去打发了。”
向燕直翻白眼,尽使唤他去干杂事,一身功夫无处用,当真是暴殄天物!
话说那位汪小姐简直就是块狗皮膏药,爷的厌恶都表现得如此明显了,她却跟瞎子似的天天往跟前凑。爷倒是每次都全身而退,他可就苦不堪言了!
郁闷地出去,闻见绿豆羹的香味,吸了两下鼻子,对汪晓妍道:“世子爷很忙,有什么事我会帮忙转告。”
汪晓妍探头探脑地往书房里看,隐约窥见一抹鸦青色背影,顿时张嘴冲里喊:“世子爷,晓妍为您做了冰糖绿豆羹,清凉解暑的,您且尝尝!”
房内的人恍若未闻。
向燕见汪晓妍一副想要越过他冲进去的架势,赶紧跨步把她给挡严实:“汪小姐,天色已晚,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怕是不妥。”
“不是还有你在吗?算不得孤男寡女。”
向燕说不过她,索性回身关上门,免得世子爷被吵到。
汪晓妍瞪着面前这铜墙铁壁般壮硕的身体,没辙地让丫鬟把绿豆羹放下,跺脚气冲冲地走了。
“世子爷不是说过了吗?不许随便放人进来!”向燕斜一眼身侧的丫鬟,厉声质问,“把爷的话当做了耳旁风?”
丫鬟吓得白了脸,忙跪下来:“奴婢拦不住啊,若是不放汪小姐进来,她会告了侧王妃,把奴婢卖进窑子里,求燕哥帮忙求求情!”
“仗势欺人!打狗也不看看主人是谁!”向燕把她打发下去,看来守院子的人该换成侍从了,跟刁蛮女子可讲不得道理。
待丫鬟走远,他才打开绿豆羹的瓷盖,取了银针探进去,再取出来时,银针已染上难看的灰黑色。
果然有毒!
“哼!真当咱爷是蠢货不成?明目张胆地下毒!”向燕回了书房,一脸愤愤不平。
薄御却是语气平淡:“她怕是没那个胆子,不过汪雪梅的手中棋,怕也蒙在鼓里。”
向燕恨得牙痒痒:“真想一刀砍了那个毒妇!”
“还不是时候,她这条线若是断了,可不好顺藤摸瓜查下去。”薄御唇轻抿,声音在夜色中晦暗不明,“死对她来说未免太轻松。”远抵不了这些年王妃和他所受的苦。
向燕嘴唇动了动,涌上来的情绪化为无言,隐没在心底。
王妃的身体自汪雪梅过门后便每况愈下,宫中太医也束手无策,薄御也是十四岁遇刺后才查出她是中了蛊,同时得知自己身体也被埋下蛊种。
为了压制蛊毒,他遭受了炼狱之苦,那些泡在滚烫药池里的日子,即便他想要遗忘,也依然铭刻于心。
深入骨髓的痛,可不是这般轻易就能忘却。
“她怕是见我蛊毒迟迟不发,等不及了才频频出岔。”薄御轻笑一声,眉目森冷,“她想下毒刺激蛊种起效,我便偏不让她如意。最后几味药,可寻到了?”
向燕惭愧地抱拳低头:“回主子,还没有找到……”
薄御唇微抿,摆手道:“先下去吧。”
向燕退下,书房一瞬间落满月华的寂寥。
薄御的视线停在桌前的花灯上,沉默间,眼底有挣扎之色,但他还是抬手残忍而温柔地将其点灭,那夜白桜河畔,女子梨花初绽般的笑容也一并黯淡下来。
亲王世子,看似身份尊贵,实则如履薄冰,他背后牵扯了太多势力,注定一生不平。倒不似她,眉眼干净得好似不知凡尘事,是他,奢望不来的单纯。
他把那盏花灯收进锦盒里,藏于书架最偏僻的位置,收回手时,指尖留恋地自盒面扫过。
他怕是很长时间都不会再把它给拿出来了……
……
趁着七夕的热chao还未退干净,王子豪去豆腐铺子提亲了。
成亲的当天,他只请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虽说酒席从简,可大花轿和接亲仪式倒是一点都没图省事儿,怎么隆重怎么来。
豆腐铺的娇娘子羞答答地先去了洞房,前来道喜的同学围坐在桌前喝酒聊天。
王子豪喝得有点醉,黝黑的脸泛着红。
“我是真没想过有朝一日还他.妈会穿越到这破地方!”粗糙的大掌一拍腿,说话满是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