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抱着他哭起来。
房里还有几位姨娘和一众年幼的弟弟妹妹,赵永只觉眼眶生疼,喉咙堵着棉花似的,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他自觉比纨绔的原身做得好,至少不再吃喝嫖赌强抢妇女,可谓是浪子回头皆大欢喜。
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却是无情的,原身虽然毛病多,可每天都会准时去母亲房里给她请安,说好话哄她高兴,看到好酒好茶会捎一份给父亲,弟弟妹妹无论嫡庶,都被他捧在手心里疼爱,就连那些个姨娘,他都有好好照顾。
可自己却独守着秀娘,已好些时日不曾与原身的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了。
赵夫人又哭晕了过去,由丫鬟婆子们搀扶着去偏房休息。
二姨娘抹着眼泪过来,哽咽着说:“大公子,以后赵家就靠您来扛了。”
“大哥,我怕!”
“大哥!母亲为什么晕过去了?”
“大哥!娘说爹爹走了,可他明明睡在这里!”
几个半大的孩子围过来,抱住赵永的腿,稚嫩的脸庞,神情似懂非懂。
赵永滚了滚喉结,抬手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终于出了声:“爹爹没走,他只是太累了,想多睡会儿,你们别去吵他,跟丫鬟下去睡觉好吗?”
几个孩子被领下去,赵永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绯红色的长衫,这是为了庆祝王子豪成亲特意选的颜色,如今看来,却是如此讽刺。
他三两下剥掉外衣,腰带的宝玉砸在地上,哐当一声,触响他心底的弦,紧绷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他抖着唇,跪了下来。
“对不起!”
接手了你的人生,却没能替你尽孝......
床边站着的老管家微微动容,他在赵家干了二十几年,老爷的心思,他都明白。虽说经常骂大公子败家,可给他银子的时候却从不小气,近年他身体每况愈下,担心自己哪一天撒手归西了赵家上下会手足无措,便早早地替赵永铺好了路子。
他从怀里摸出一本厚厚的册子,里面详细地交代了赵家的各路生意,是老爷亲手所写。
“老爷前些日子还夸大公子呢!说您终于转性了,说不愧是他赵珩的儿子!”
此刻的赵永已分不清自己是夜央的纨绔赵永,还是现代来的赵永,和赵老爷相伴的一幕幕从眼前回放而过,锥心刺骨的疼痛让他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可即便是孩子般肆意的嚎哭,也无法宣泄胸口沉闷的伤痛。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过是这个时代的旁观者,却发现,不知从何时起,他已经融入了自己的角色,成为了赵家长子赵永。
膝盖钻心地痛,他却笔直地跪着,通红的眼睛望着床上再也不会醒来的人,声嘶力竭地喊道:“爹,儿子不孝!”
没能送您最后一程......
这是他第一次开口唤他“爹”,却也是最后一次了......
那些没来得及说出口的道别,将永远地沉淀于心底......
……
赵家的屋檐下,高挂起白色的灯笼。
赵老爷的遗体摆放在堂内,白蜡烛灯火摇曳。
赵永忙着准备赵老爷的后事,一直没有打开聊天群。叶淮风也是第三日才从下人口中得知,换了身白衣就匆忙赶来。
悼念赵老爷的宾客络绎不绝,虽说赵永是龙城不为人齿的纨绔,可他爹却在富商圈里备受尊敬。
叶淮风进门的时候,听见不少人摇头叹息——
“赵老爷这一去,赵家可就……唉!可惜!”
他拧眉,远远瞧见堂内站着的赵永——他眼神空洞地看着来往的宾客,白衣包裹住的仿佛只是一层没有灵魂的皮囊。
叶淮风很担心,但碍于礼数,只能随着宾客上前悼唁,末了,给赵永发私信。可对方却看也不看,甚至眼珠都不曾动过,仿佛他才是这场葬礼的主角。
叶淮风叹口气,先前陪赵永喝酒的时候没少听他埋怨赵老爷,可人真的走了,他却难过成这样。
到底还是动了感情吧,虽说不及亲生父母那般浓烈,可原身的记忆多少也会让人受到影响。
他走到赵永跟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多说什么。
很多事都只能独自面对,作为朋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赵永难过的时候,陪他喝一壶酒,盼他一醉解千愁。
……
赵永在灵堂跪了三天三夜,最后身体扛不住地晕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秀娘正守在榻前,她侧头望着别的地方出神,宁静脸庞带了淡淡的忧愁。
这些日子他忙着赵老爷的后事,倒是许久未曾见到她了。
他想要起身,可微一用力便咳嗽起来。
秀娘听见响动,回头朝他看来,那双秋水般清亮的眼里,掠过一丝挣扎,那情绪一闪即逝,快得他来不及看清。
“醒了?来,喝口水吧。”秀娘端来一旁的瓷碗,递到他发白的唇边,“大夫说你劳郁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