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眉,轻轻舒展开。
薄御在河边蹲下,垂落的黑色衣襟被温柔地染shi。他捡起那块坏掉的桃子, 往河的深处扔去:“桃子,我赔你。”
一字一顿,说得一本正经。
这话逗得云樱笑出声,她提提裙摆,挨着他蹲下,炫耀似的晃了晃脚边另外一颗完好无损的桃子:“不用了, 这儿还有一个!”
“我知道。”
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刚说完便心头一跳,懊恼地蜷起十指,暗骂自己大意。
这不是暴露自己已在暗处观察她许久了吗?
余光瞥一眼身侧的女子, 她正卷了袖子洗桃, 似乎并未在意方才那句话, 他略松一口气,目光触及到她露出来的手臂后,呼吸又是一滞。
晚霞映在她光洁的手臂上, 似一块上等美玉。
喉结滚了滚,他忙收回视线装作没看见,可对着她的那面侧颜却发麻得厉害。
“在陌生男子面前展露肌肤,可知何意?”
仿佛回到了初来乍到时南郊的溪流边,他刻薄的话语如今听来却让人生出几许怀念。那个时候的她怕是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能和当时万分讨厌的剑客气氛融洽地蹲在这里洗桃子。
把洗净的桃子递到他面前,云樱弯起的眉眼噙着比霞光还艳丽的笑意:“这下只能嫁给你了,快准备聘礼上门提亲吧!”
这句玩笑话里,不知存了几分真几分假。
两人的视线轻轻碰撞,彼此都在小心翼翼地试探着。
沉默中,她垂下眼眸,睫毛盖住那点清亮的光,笑意随之退去。
嫁人啊……
想到这事儿她便头疼。
看得出来,家里人迫切地想把她嫁给刘二公子,否则也不会在媒人刚上门的今天就请了他来用晚膳。即便这门亲事不成,也会有下一门,再下一门,像云家这样保守的书香门第,替她挑选的定是文质彬彬的书生,怎可能由着她嫁给漂泊不定的剑客?
剑客啊……
来这儿也有一段时间了,唯一接触到的剑客,就是身边这个人了。
云樱抬眼朝他看去,那张清隽面孔泛着淡淡的红,如天边远去的飞霞,他的表情有些挣扎,似乎正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
过了半晌,他唇轻抿,终于开口:“我…考虑一下。”
方才他敏锐地察觉到她低落下去的情绪,心道是不是自己没有及时回答她,惹了她难过。可他身世复杂,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娶了她,无异于亲手送她下地狱。侧王妃的事没有解决、庶弟的势力没有铲除、他身上的蛊毒没有解,从未考虑过的婚事也不过手里的一步棋。
明明应该果断拒绝,可他终究还是松了口、让了步。
心里涌起隐约的期待,这奇怪的感觉让他想要逃开,却又如此的不舍......
他抬手接过那颗桃子,温热指尖与她相触,留恋地停顿片刻,这才收回手,把桃子收进怀里。
云樱微愕:“你不吃吗?”
干涩的喉咙紧了紧,他别过脸低声说:“待会儿再吃。”
也是,剑客风餐露宿,他留着路上吃也好。
云樱仰头看一眼天,最后一抹晚霞也没入云层,浓郁的夜色无声无息地铺开。
她独自出来,家里人怕是要担心了。
虽说不舍,却还是拍拍裙摆,起身同薄御道别:“小贱客,以后还会再见吧?”
他也起身,笔直似剑,却不再似之前那般锋利煞人。眸微顿,他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只不过轻轻的允诺,却换她嫣然一笑,如一夜春风席卷而来,熏万千繁花于她眼底徐徐盛开......
……
云樱回了家,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什么——
“这下只能嫁给你了,快准备聘礼上门提亲吧!”
“我…考虑一下。”
噗——
居然当真了!还真是傻得有点萌。
天价首饰的银票还在她这儿呢,下次一定记得还他。
心头的郁气散了许多,似乎每次遇见他,都能解她半分烦忧。
淡笑着步入长廊,灯笼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宁静似头顶那轮圆月。
云樱走过中庭的时候,远远望见假山旁立着一个人:墨发垂落,仙姿玉质,察觉到有人走近,他回过头来,清雅面容染上如水月华。
只愣了一瞬,他便朝她走来,步伐极快,带得衣袂轻扬。
又要教训她了吗?说她未曾出席,有失礼节?可她对着刘二真的吃不下去......
云樱紧张得后退一步,下意识地就要逃。
穆流芳怎肯,抬手扼住她的手腕,将她牢牢禁锢在他与墙之间。
酒气迎面扑来,浓烈得模糊了他身上清风霁月的气质,只剩火焰般跳跃的暴躁。
“你、你醉了?”云樱动了动手腕,被他抓得更紧,她不敢惹醉鬼,只压住狂跳的心,想办法稳住他的情绪,“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