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多年前没有的清和淡然,那眼神依旧清亮,温温地含着笑意,让徐丽青看着便觉得心疼:“你怎么就忍心不回来看看我?”
闻歌这才闹明白,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抽了纸巾给她擦了擦脸,这才回答:“我这不是怕一回去,念着你们的好,就舍不得回来了吗?”
她拧开随身带着的保温瓶的瓶盖:“这里冬天冷,你先喝口水热热身子。”
徐丽青刚喝了口水,还没来得及嘘寒问暖,便见闻歌朝机场门口招了招手,跑过来一个身材高挑的男人,笑着停在了他们面前。
徐丽青和她的先生面面相觑,还没发问,便听闻歌介绍道:“这是我朋友杨乔,我和他在机场认识的,还是校友。这么晚了打车不方便,就麻烦他送了我一程。我们先回去吧?”
这么多年来,闻歌断断续续交过不少朋友,但到最后,身边关系最铁的还是杨乔。
杨乔和徐丽青两人打过招呼,把三人都送了回去,这才离开。离开前还不忘刷新一下自己的存在感,表示自己能当导游,也能当跑腿的,让徐丽青夫妻有需要就直接找他。
徐丽青在听闻歌介绍是朋友的时候就没对两个人的关系多想,闻歌对温少远有多执着她心里最有数,是以,并没有开口问询。
闻歌问了问他们路上的情况,听叔叔说徐丽青转机的时候差点没赶上时,忍不住笑起来,随即便是满心暖暖的感动。
徐丽青吃了闻歌煮的意大利面填了填肚子,这才有心参观一下她的小屋子。以往电话,邮件的时候虽然知道她一到假期就在学校外面租房子打零工,但亲眼所见,还是另一种感受。
“你一直住在这里?”
闻歌收拾碟子的手一顿,想了想,还是如实告知:“不是,我一个人住的房子小一点。爸妈过来不能跟着我挤啊,就换了个大一点的。”
徐丽青是知道闻歌出国之后的生活费并没有用她的,她从未开口问她讨要过一分,除了开学前两个学期的学费是她垫上的,后来打进卡里的钱便一直没有用过。
可想而知,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有多辛苦了。
……
徐丽青在这里住了十来天,因为n市的店过年期间人手不足,两个人便没有多留。闻歌去送机,徐丽青快要登机了才问她:“还有半年就毕业,你心里是怎么打算的?”
闻歌被问得怔了一下,才回答:“我回去发展。”
徐丽青看她那表情就知道她还惦记着a市,笑了笑,轻拍了一下她的手背:“以前我没支持你,希望你能站在我的立场谅解我。你几年不回来,我总担心你是怪我没有站在你这边,想着来看看你,又怕你抗拒,憋到现在总算放心了。”
这还是十多天以来,徐丽青第一次提起这件事。闻歌诧异了一下,随即有些哭笑不得:“没有的事,当年是我不懂事,一心觉得自己做的事就是对的,让不少人跟着为难。现在长了几岁回想当初,没谁好怪的,是我自己不懂事,太偏执。”
当年的事情对她而言已经是过眼云烟,只还记得当年的自己遍体鳞伤,刻骨之痛。但细想起来,虽然不至于后悔,但有机会重来一次,她一定不会这样做。
几年下来,她一个人生活,感悟了许多。
很多事情并不是你不顾一切地孤勇就能够达到目的,在错的时间里,再正确的事情也是错的。而错的事情,永远都是错的。
“那对他呢?”
闻歌被打断思绪,顿了一下才轻声道:“已经过去了。”
一个人的孤勇,一个人的流放。他曾对这份感情退避三舍,那当她强大,当她无所畏惧时,他就不再是那唯一的选择。还爱吗?爱。
温少远于她而言,就是全世界。这一生,她都不会再爱上除他以外的任何人。
只有当一个人走进了你的心里,你才知道,那个地方那么小,只有他能够霸占。关上门,落了锁,他走不出去,别人也再走不进来。
而他,就成了你的无法舍弃,融成一道枷锁,牢牢地囚困,成了迈不过去的羁绊。
安然说她偏执,她以前对这个定义嗤之以鼻。可这几年才看清,自己的确就是那样。
但,这份感情,她已经选择深埋心底。
他曾经的选择,这几年来屈指而数的几次联系,都已经成了她心中的隐刺,无法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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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后。
闻歌拉着行李箱站在登机口,检票登机时,转身看了眼。依然是四年前她初来这里的样子,并未有多大的改变。
直到今天,她都十分清晰地记得当年孤身一人来明尼阿波利斯,因为飞机晚点联系不到人,就在机场将就的那一晚。
那时候的她万念俱灰,看整个世界都是灰暗的失落的消极的。可如今她站在这里,仔细地把眼前的一切收进心里,终于能告诉自己——闻歌,可以了。
杨乔走了几步没见她跟上来,转身看了她一眼,扬声叫她:“闻歌,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