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不会针线?”晋起忽然问道。
二人之间的交流向来比较跳跃。前一刻还在因为一件被嫌弃的氅衣而沉默,转眼便聊起了这种生活技能。
好在已经适应熟悉彼此,故而也无需时间来过渡对方抛出的话题——江樱听罢没急着说话,而是低下头去。提了提自己的绸布襦裙,抬起了一只脚来。将黛蓝色的鞋面儿露了出来,语含炫耀道:“这上面的白蝴蝶儿,就是我自己绣的——”
说罢便扬起脸来,拿一种‘是不是很厉害’的神情看着晋起。
晋起好笑地点头。
他之所以有方才那不确定的一问。是因为他唯一一次直面接触到江樱的‘针线活儿’,乃是在他启程去西陵之时,江樱拜托宋元驹交给他的那个药囊上面。那针脚真是让他一个大男人都产生了一种浓烈的优越感来,但因那时她双目失明。所以是个事出有因的意外。
江樱不知他尚且记得并且保留着那个‘黑历史’,此刻见他点头,便沾沾自喜地将裙子放了下去。
“既然如此,那你哪日得空,抽空过来一趟。”
“啊?”江樱没听明白。
“我这里有好几件衣裳需要个人来缝一缝。”
衣服破的厉害了自然得扔,可坏上一星半点儿的,缝一缝还是跟新的一样,找人重做反而麻烦。
以前是身边没人,扔便扔了,没什么可惜的,但现在有了个会缝衣裳的小姑娘,自然要‘节俭’一些。
“……好啊。”江樱嘿嘿地笑。
并且很豪气地想,以后晋大哥的衣裳,都由她承包了!
嗯……虽然这样想显得没出息,但还是不妨碍她产生了一种赚到了的感觉。
折返回来的宋元驹见晋起和江樱尚且站在原处说话,跑过来插科打诨地问道:“主子,衣服已经扔后面投烧了,还有没有其它什么要烧的?”
晋起不理会他,江樱吃吃的笑。
宋元驹看了自家主子一眼,识趣地退到了一侧去,是没继续叨扰二人这为数不多的单独相处。
好在副帅营附近还是‘安全’的,现如今这块地盘,没主子的允许,甭说是世子爷了,就是晋公也不一定真的能渗透进来。
但在此时机,还是小心些为妙。
宋元驹望着二人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盘算着。
然而晋起和江樱没走出太远,便被对面奔走而来的一位士兵截住了去路。
“何事?”晋起问。
此人是晋起的心腹,却不曾见过江樱,见有‘外人’在,便迟疑了一下,没有立即回答。
而江樱也不认识他,更不知是晋起的心腹,为了表现出‘避嫌’的样子,十分自觉地退开了一些。
她望着别处,直到那名士兵小声地跟晋起禀告完,退了下去。
江樱走回晋起身边,见他脸色固然平静,眼底却有些别样的东西在跃动。
这种眼神让江樱莫名为之紧张起来,忙询问道:“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晋起没说话,只往前走着。
江樱见状眉头紧紧皱着,跟着他往前走着。
约是行了百十来步,副帅营越来越远,失去了火把的映照,才发觉今夜月色皎皎,格外清辉。
被这月色一压,四周似乎忽然就静谧了下来。晋起望着眼前一棵枝叶繁茂的参天古树,若有所思地望了片刻之后,撩起袍子在树下坐了下去。
江樱便跟着他坐下去,并学着他的样子伸着一只腿,曲着一只腿。
直直地注视着前方的晋起并未注意到她的这个小动作,却忽然开了口问道:“在你眼中,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江樱看了他一眼。
嗯……对月而坐。的确是讨论人生的大好时机。
“长得很好看的人。”江樱回答的很干脆。
晋起沉默了片刻。不想将肤浅两个字直接用她的身上,故而又问道:“心中呢?”
“很喜欢的人。”江樱这回的回答更干脆了……
眼中是很好看的人。
心中是很喜欢的人。
“……能否客观一些?”
“嗯……”江樱认真地想了想,道:“很好的人。”
这就是她的客观?
晋起忽然觉得跟她谈论这种问题实在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这种迟来的意识让他欲将这个话题掐住。可江樱又重复道:“在我心中,晋大哥一直都是好人。”
“如果我不是呢?”晋起摇头,看着她道:“我从来都不是。”
以前不是,现在更不是了。
方才那士兵跟他说。颜巾契自尽了。
就在他离开汗王宫之后——
今日他和江浪一起前往西蛮,将颜巾契押送了回去。处理了一些后续的接管事宜,颜巾契大约是真的确定了他不会言而无信,伤害他的部下及百姓,所以便随着颜氏一族去了。
虽然在前世。颜巾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