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的时候,我们绝不应该走得里橱窗太近,盯着幸福出神。但是这会,我敢去付款了就好像我有了一张无限额的黑卡,我把拉门掖开一条小风,煎蛋的炸香立刻汩出来。
江医生挺专注的,还没察觉到我在伺机在他背后,我咧嘴乐了乐,迅速正色,故作粗音节的长辈音,叫他一下:“江承淮——”
他立即回过头,右手还掌在锅铲柄子上:“起了?”
他一本正直地询问,叫我逗趣的兴趣顿失,赶忙回归本色声线:“嗯,起了。”
“睡得怎么样?”
“自然醒啊,自然是很好的。”
他轻微笑了,被笑意点燃的双眼几乎让我立刻恍惚起来:“刷牙洗脸去吧,等会就吃早饭了。”
“你在煎蛋啊?”我舍不得离开这,想跟他多说一会儿话,就没营养地犯着拖延症。
“嗯。”
“你是不是很会烧菜啊?”
“一般般,”他拧灭气灶火,利索地盛上成品,旋绕在我和他之间的那种冒着炸香的噼噼啪啪的氛围一下子平息了,从我这个角度能瞧见蛋白被一圈偏棕的脆皮围剿着:“一个人住,多少会点。”
“其实我也挺会的。”我迫不及待地把自己那些适合娶回家过日子的优质闪光点剖出来给他看了。
“哦,那应该比我烧得好。你们女孩子先天优势,味觉一般比男性敏锐。”
“真的啊?”这应该算他的专业涵养了吧。
“真的,”他又习惯性为自己戴上老男人的高帽子咯:“年长的话,味觉也容易退化。”
“喔……那你一定要吃一次我做的比较一下,看看这两个论断是不是真的有科学性和依据性。”
“好。”他答应得超好听,喝袄好,第三音节带出下塌到地平线的笃定与融和,就着这一个字轻轻点在我心里,笑xue啊笑涡啊笑不露齿什么的就全都缴械投降了。
还想再说点什么,那种宁静的晨气忽然被几声门铃打散,像是一汪镜湖里砸进来一颗石子,铃音的涟漪跌宕得一圈比一圈大。
“要我去开门吗?”我看到江医生已经端着盘子往门口这边走,不过还是客气地问了问。
“不用了,我来开,”他越过我,淡淡地下达嘱咐:“你去刷牙。”
“嗯,好……”我亦步亦趋跟上他,他去玄关,我去盥洗室,盥洗室就在玄关右手边,所以中间会有一小段同路,到分岔口后,我也没急着转向卫生间,而是站在一个进门者瞧不见我的死角,偷偷摸摸往那打望。
江医生先在门铃监控视频里看了看是谁,才打开了门。须臾间,他还抬起左手擦了下眼皮,好像来者是个让他很疲倦,但又无法尽情拒之门外的角色。
门扉被打开,江医生背向我站着,刚好阻碍了我窥伺清楚来客的视野,我听见江医生问:“你怎么过来了?”
答者是个女人,又一点橘子色的裙摆刺在我眼里:“过来看看啊,随便看看我以前住过的房子,不行吗?”每个字都烧出一簇嚣张的气焰。
我知道是谁了,是他前妻。
“以后别来了。”江医生没退步,也没让开,就挡她跟前,似乎根本不打算放她进家。
“承淮……”那女人忽然嘤咛了一声哭腔,口气近乎要搂抱住江医生了,我靠她还真如我所料打算搂抱上来了,江医生陡退一步,闪半边身,一下子就避开了目标和行动都极其效率具体的前妻……而他规避的这个空当,也让在墙边探头探脑的我,和那个女人四目相撞了。
!
在坐过山车,心跳针一大下。
我飞快地缩回头。
她好漂亮,这是第一印象。真的很漂亮,女人的天性,匆匆几瞥就能揪出对方所有外貌形态上的重点:也许是为了转圜江医生的心意特别打扮过吧,头发是黑色大卷,有一半被挽着。画了眼线的,眼珠子很黑,还有卧蚕呢。橘色的连衣裙的上口是V领,露出颈子到胸际的一大段雪白的肌肤。今天下雨还是有点冷的,她依旧不顾一切地光腿了。她都生过孩子了,今天的扮相依旧如一颗刚从绿枝叶头采摘下来的,新鲜饱满的橙子,还是果皮带露水的那种。
南冉冉真的很美,我太天真了,总自行认为这种女人都是面貌凶恶的长舌妇。
“家里还有别人?”南冉冉继续讲话,口吻根本就是在严逼拷打男配偶的女正房,不像已经离了婚。
“对,所以你可以走了。”江医生保持原姿,语气像是泡在最深的冰水里。
“哦?是你手机上那个小朋友啊?”南冉冉扬着音问,开始展现出嘲讽轻蔑的笑了。
“……”
“是她吧?”南冉冉把对话的主语指向我了:“小朋友,是你吗?躲着干嘛?见不得人?”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身侧的手勒紧成拳,我从这个遮挡的隘口走出去两步,把我完全交到南冉冉的视线里。
她完全目击到我了,看到了全部的我,一整个人。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