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谏失望的闭了闭眼,体会到了父亲的那种无奈和疲倦,敛了敛心绪,宋子谏凌厉的目光射向趴在床上的宋嘉卉。
宋嘉卉心头一怯,别过脸。
“你不是想知道怎么回事吗?我告诉你,陛下为三表哥和六妹赐婚。”宋子谏冷声道:“就算你再怎么闹腾,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都来一遍,也拆不掉这门婚事。更别打着逼母亲给你出头的主意,这婚是陛下亲赐,漫说母亲,就是父亲,祖父都阻止不得。
你逼母亲给你出头,只会加深父亲和母亲的隔阂。这两年母亲为了你,几次三番惹恼父亲,伤了多少夫妻情分。你睁大眼睛看看,这两年母亲老了多少,都是因为你。宋嘉卉,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该消停下来。”
宋嘉卉面色更白,逐渐泛红又泛出青色,她把头埋进枕头里,似乎这样就能躲开宋子谏针一样的目光。
林氏五内俱焚,嗓子眼里仿若堵了一团棉花。
宋子谏心里也堵得慌,摊上一个溺爱成性的母亲和冥顽不灵的妹妹,谁受谁知道。他缓了缓语气循循善诱:“二妹,你年纪不小,该懂事了。你懂事些,我也好向父亲求情,还你自由,你难道想一辈子待在屋子里。”
埋在枕上的宋嘉卉若有所触,呜呜咽咽的哭声传了出来,伤心之至,听的人眼眶发酸。
宋子谏喟叹一声,望她能想明白了,她不过十七,将来的路还很长,委实没必要钻了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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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询过宫里,宋嘉禾在宋老夫人的陪同下进宫谢恩。
这门婚事是皇帝下旨赐的,故而宋嘉禾要先去太极殿向皇帝谢恩。
宋老夫人不便跟着一道去太极殿,遂在岔路口握了握宋嘉禾的手,温声道:“祖母在太后娘娘那儿等你。”
望着祖母眼底担忧,宋嘉禾笑起来,本想说祖母放心,可在皇宫说这话显得倒有些不敬,遂只道:“祖母先过去,我请过安就来。”
宋老夫人点了点头,虽然知道自己杞人忧天了,以两家关系,这婚又是皇帝亲自赐的,怎么着也是不可能为难暖暖。可想着她第一次面圣,哪能不牵肠挂肚。
与宋老夫人分别之后,宋嘉禾便随着宫人前往太极殿。
重檐庑殿顶上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烨烨生辉,逼得人不敢直视。
宋嘉禾低眉敛目,经准许之后,提着裙摆跨过门槛,趋步上前,下拜:“臣女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这声音是宋嘉禾熟悉的。两家交情摆在那,宋嘉禾一年到头也能遇上这位表叔几回。
只不过做了皇帝之后,还真是头一次近距离见面。
宋嘉禾觉得皇帝的声音较之从前似乎更有威仪,也不知是不是她心理作用。
虽然没头没脑的想着事,一点也不妨碍宋嘉禾一丝不苟的谢恩。
谢过恩,宋嘉禾缓缓抬头,余光发现视野中多了一双腿,心念一动,略微抬了抬眼,双眼忍不住微微睁了睁,他怎么在?宋嘉禾忍不住去看他的肩膀,伤,没大碍了?
迎着宋嘉禾惊讶中带着担忧的目光,立在皇帝下首的魏阙微微一笑。
本有些紧张的宋嘉禾在他安抚的目光下,渐渐放松下来。却不再看他,规规矩矩的看着前方桌脚,既不显得冒犯也不畏缩。
皇帝瞥一眼魏阙不加掩饰的温情,心里啧了一声。之前还真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再看宋嘉禾,皇帝目光中带上几分打量,宋家这丫头倒是出落的越来越标致了,怪不得不近女色的老三,会栽在她身上。
自古英雄爱美人,倒也登对。
不过老三是只爱美人还是更爱美人背后的势力?皇帝笑了下,既然他已经赐下这门婚事,何必深究。
皇帝训勉魏阙和宋嘉禾几句,无外乎让他们日后相互扶持,因只是赐婚还未成亲,故而也没说的太深。
语毕,皇帝对魏阙道:“你去给太后请个安吧。”
想想这儿子遭的罪,皇帝也有几分心疼,倒也乐得成人之美。
魏阙被柯皇后刺伤的事情,皇帝当天就知道了,他自有耳目。
对于柯皇后的行为,皇帝只有一个字可做评价。蠢!
早些年还算明白一人,越老越糊涂,尤其是在魏阙的事上。当年就劝过她,真为魏闳好,就好好收拢魏阙,让他死心塌地帮助魏闳。
她倒好,无所不用其极的要把人往魏闳的对立面推。
这回更荒唐了,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就想带着魏阙陪葬,简直不可理喻。
然再是生气,皇帝也莫可奈何。柯皇后命不久矣,他还能把她怎么着,总不能废了她的皇后之位。
只能说幸好,她活不久了。要不日后还不知要干出多少荒唐事,今非昔比,她不再是梁王妃,而是一国之母,一举一动都是天下女子表率。
魏阙欣然。
皇帝笑了笑,倒是极少在他身上见到这样纯粹的欢喜。
宋嘉禾再次下拜,恭声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