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厮在前开道,小唐翻身下马,便往内而行,那里头的百姓们还都不知道,有人兀自低低议论说道:“忒也嚣张,不像话了!要打死了人不成?”
也有人说道:“贵妃是他们家的,尚书也是他们家的,祖上又是国公爷,如今……一位二小姐更是嫁在东海王唐家里,连皇上见了都笑脸相对呢,打死一两个人算什么?”
另有人道:“可了不得,听闻熙王爷也跟唐府很是交好呢!”
说话的这当儿,里头更是打的热闹起来,有人含糊不清地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也敢来跟你栎大爷叫板!连宫内的公公们见了我都要给三分颜面呢,你算个什么狗东西,今日不把你打死,你也不知道我的厉害。”
那被打之人因有些瘦弱,又因知道他的身份,早就先胆怯三分,竟毫无还手之力,满面鲜血,看来十分凄惨,同他一块儿的两三个人,也被那些恶奴打得满地乱滚。
场中正乱作一团,忽地听有个明朗中正的声音说道:“你是哪府里的人,就敢这样嚣张?”
那栎大爷因吃了酒,发了凶性,闻言便醉醺醺地转过头来,因双眼有些昏昏,倒是看不清,只喝道:“又问什么?我是应国公府里当差的,我们爷是堂堂的工部尚书,现今的贵妃娘娘是我们家小姐,唐家三爷是我们家姑爷……你可听清楚了?”说着,便得意洋洋地笑了起来。
这一会儿,应兰风也赶了过来,听了这话,气得脸色发青,才要发作,小唐将他一拦,冷笑问道:“你既然在应公府当差,如何不认得我是谁?”
栎大爷觑眯着眼,仔细看了小唐半晌,虽觉得眼熟,却记不得哪里见过,因不放在心上,又因应兰风没出声,他就不曾留意,只仍气焰嚣张地叫道:“随你是谁,你也拦不得我!”
这会儿,随在这栎大爷身边儿的那些小厮,有的却是认出了小唐,又且因见到应兰风也在跟前儿,早就吓得心中不安,便迟疑着上前跪地行礼,口称:“小的们见过二爷,见过唐三爷……”
而栎大爷兀自没有酒醒,笑道:“你们又在跪什么?既然有送死的过来……且让他们也知道咱们的厉害!”说着,便歪歪扭扭上前,一拳向着小唐挥来。
小唐动也不动,他身边儿的小厮唐升早就上前来,一把攥住栎大爷的拳头,复抬起腿来,向着腰间只一踹,正中小腹,那栎大爷往后跌了出去,在地上哀叫不停。
这一刻,那些围观百姓们却都也听见了,这才知道这在场的人,便是唐毅跟应兰风两人,顿时都纷纷惊呼起来,有些人便想挤上前来仔细看个究竟,又有一些人,见他两人如此出众的相貌气质,想上前而不敢近身儿。
众人又见行凶的被打,顿时又叫好起来。
那些跪倒的小厮们见势不妙,暗暗叫苦,小唐扫视他们一眼,复冷道:“且不必忙着跪倒,你们是不是在应公府当差,还有待查证呢,然而这当街斗殴,却是有目共睹的。”
小唐说到这里,就转身对着应兰风,举起手来毕恭毕敬地做了个揖,正色问道:“岳父大人,这些人自称是应公府的奴仆,当街行凶,岳父大人觉着该如何料理?”
应兰风见他如此,又看满地百姓,众目睽睽地,他因也有些知晓小唐的意思。
应兰风上前看了两眼,对着栎大爷冷笑道:“我认得你,你是素日里跟随三爷的,如何吃多两杯酒,就敢当街仗势行凶起来?你们若不是府里的人,就拿你个招摇撞骗外加行凶,然而果然是府内的人,便越发罪加一等了,公府蒙受皇恩,你们就也该体沐皇恩,顾惜百姓才对,如何做出这种知法犯法的恶事!——且府内好好的名声,都给你们败坏了,今日给我遇见,又怎能放过你们?”
恰好这会子京兆尹的巡捕们闻讯赶来,忽地见应兰风跟小唐在场,都吃了一惊,急忙上前拜见。
小唐依旧一言不发。应兰风正色道:“这几个人的确是应家的家奴,然而他们当街行凶,罪无可赦,劳烦各位将他们带回衙门,仔细审问,务必论罪严惩,不可轻放!本官会留意此事,倘若有徇私之意,本官第一个不饶,在场百姓都是见证。”
这些捕快们忙领命,就把在场众人一块儿都捆绑了,自拉回衙门审问。
百姓们见状,鸦雀无声,小唐仍看着应兰风,应兰风同他目光相对,微微点头,当下举手向着在场众人团团地做了个揖,扬声说道:“我应兰风,自七品知县做起,一路至此,自问为国为民,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之事,苍天可鉴!今日之事,这些行凶之人自不会轻易放过,然而他们敢如此,自然也是公府内制下不力所致,我应兰风难辞其咎,很对不住各位!”说着,便向着众人,举手躬身,团团行了礼。
百姓们都知道他身居高位,本以为必然是个傲慢之人,先前又见到那些家奴行凶,自然又认定他性情亦是凶恶,如今先见是这样斯文潇洒的相貌气质,且说的话字字动听,又这般谦逊温和,竟不惜低头向着众人行礼,顿时人人动容,有人便道:“不敢当不敢当……”
有那些知礼的人,竟也纷纷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