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这话,却惊了惊,惶恐道:“前日小表舅来说,皇上要对新罗用兵了,现在又如何了?”
小唐略一挑眉,把那句“小表舅来说”暂且按下,只道:“正要同你说这个,故而我急急地进城,尚且来不及回来见你们,便先进宫去了……原本是想派人送信回来,然而皇上的性子,在这个时候,只怕是听不进别的话,若贸然说我未死,恐还以为是蒙骗他的,适得其反也是有的……因此势必要我亲自面见才好。”
怀真听着,也觉忧心,不觉在小唐腰间乱抓了两把,又问道:“那你如何又音信不闻了,又如何平安回来的呢?”
小唐便轻描淡写道:“只因扶桑细作十分狡狯,又有内jian照应,我们不免中了招,后来多亏了景深他们来到,便及时相救了出来。”
怀真心里一阵喜欢,只因困得发昏,便喃喃又问:“你没吃亏么?没伤着么?且细说一说……才好……”
小唐眼神微微变化,却只笑了声:“自然不曾吃亏呢,说起脱困的过程……却还是多亏了我的好娘子,真个儿是我的小小福星。”
怀真愕然不解,还要细问,张了张口,却昏昏然有些分辨不清要问什么,便摇了摇头,想让自己清醒过来。
小唐也早看见她双眼朦胧,娇容上是掩不住的困倦之意,便温声道:“好怀真,不必撑着了,横竖我已经回来,来日方长,好歹会跟你细细说明的……知道这段日子里你为我悬心,只怕也是寝食不安,如今该歇息了……你若是再瘦一些儿,可知我也难以心安?”
怀真本已经困得眼皮沉重,心智迷糊,听了小唐这几句话,十分欣慰,心头也随着一宽。可仍惦记着方才他那一句……便喃喃了两句,小手依旧抓着他胸前衣襟,仿佛不依。
小唐见她困得颠倒,却兀自如此,越发怜爱,便翻了个身,把她圈入怀中,在眉心又亲了一下,道:“乖乖的,快睡罢。”
这一句话,竟似有些神力一般,怀真如得了恩赦似的,于是再也不去胡思乱想,嗅着他身上久违了的好闻气息,越发叫人安心定神儿了,如是,一眨眼儿的功夫竟沉沉睡了过去。
小唐垂眸看着她这般快睡着,这睡容甜静娇美,正是他日思夜想的所见,当真叫人连眨眼都舍不得,只恨不得就这般长长久久看着她,从黑夜直到白昼,再至沧海桑田。
原来小唐在回府的路上,早已经盘算好了,哪些话能对怀真说,那些又不能说……若起自己遇险、脱难等事,只尽量轻描淡写罢了。
他倒并不是想故意隐瞒怀真,只不过……若说起那些细节经过,却多是生死刹那,惊险万状,又哪里能再让她替自己多受些惊恐担忧?
如今回到唐府,人在卧榻之上,怀抱着如玉娇妻,对小唐来说,一恍神的功夫,人却仿佛还在那艘大船之上,暗夜沉沉,夜魅影动,火焰熊熊中,刀锋凛冽,厮杀声跟惨呼声交织,火光映着血光,宛若人间地狱。
动手的,自是扶桑的细作无误,而领头的那人,赫然正是在新罗国出现的那名舞姬,后来小唐才知道她唤作“美纱子”,虽然生得极为貌美,却端地是个心如蛇蝎的毒妇。
彼时小唐因见生变,立即叫手下抵御,谁知来敌一来谋划良久,二来人数众多,又加上内应配合,四处引火,行暗杀之手段……竟很快占据上风,船上之人死伤惨重,偏偏又因船只之间传信不便,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小唐虽然也料到中途恐怕生变,只是想不到,这会儿临近中国边界了,敌人却能孤注一掷,铤而走险,且如烈火疾风似的侵略之势。
不多时,身后的几艘船相机沦陷,船只着火,将赤调河烧得如同火焰之河一般,只有小唐坐镇的这艘守船,跟身左的一艘仍还勉力支撑,谁知就在此刻,水面上飞也似的行来一艘小艇,靠近船边之时,有一人身形如同鬼魅,翻身竟上了船。
此刻甲板上正在激烈交战,小唐一抬头,便见那人身着一袭暗紫色大花和服,一头长发在身后简单束起,如蛇摆动。随着她一步步踏前,才发现她底下并无中衣,行动时,光裸修长的腿自裙底探出,雪色耀眼。
映着火光,这女子乍然出现,就如妖魅一般,她所到之处,竟无人敢拦阻。
美纱子走上几步,望着小唐便笑,道:“唐毅,又见面儿了,我曾说过,你的命是我的,如今我是来取的。”
小唐冷笑,眼神中透出无边憎恶之意:“果然是你这妖女。”
美纱子长笑数声:“君如何不似那夜一样认真打量我了?可知我极喜欢你那眼神?”
小唐哼道:“多看一眼也要作呕,不看也罢。”
美纱子闻言皱眉,却仍笑道:“我最喜欢这般硬气傲骨的男儿,只不过,如今就算你有通天之能,只怕也难逃我的掌心。”说话间,便已经欺身而上。
本来这扶桑毒姬的武功虽然高明,却也比不上小唐,不料此番才一交手,小唐忽地觉得体内中气不足,内力竟似流水一般汩汩而去,只几个回合,美纱子便轻轻易易占了上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