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曼看他:“我看你啊就是个工作狂,认识你这么久,就看你把心思放在院里了,没旅游散过心,离家一天也着急往回赶。”
“顾家不好么?”
江曼笑道:“当然好。不过这次听我的,机票已经提前定完了,你就好好放松几天,别想那么多。”
她拿起酒杯,朝他的方向举了举。
周克低垂着眉眼,口中慢慢咀嚼食物,过几秒,抬起杯子和她轻轻相碰。
后来餐桌上没怎么说话,江曼吃着饭,随手打开电视机。其他两人却各怀心事。
春节的脚步一天天临近,一转眼,就到大年二十九。
这天驰见来看外婆,刚走入大厅,脚步一顿。
大厅靠左侧墙壁摆着会客沙发和茶几,旁边有台公用电话,他正好瞧见陈英菊弓着腰,正笨拙的按数字。
驰见脚步一转:“外婆?”
陈英菊忽地抖了下,把听筒扣回去,做错事一样抬头看驰见。
这通电话不说他也知道打给谁,驰见面色有些冷,站几秒,尽量调整情绪。
“外婆,您干嘛呢?”他笑着问。
“啊,没什么事儿,就闲溜达。”
陈英菊起身,驰见过来扶。
她没提,他也就没提。
两人穿过安静的走廊,往房间方向走。
陈英菊忍了几分钟,最终还是嗫嚅着:“小见啊,我想给你舅舅打个电话。”
驰见坐在对面的床铺上:“不是我不让,是他们家换了号码。”
“那……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别再你弟又闯祸了吧。”
他两手撑着床沿,看了会儿地面,缓缓摇头。
“要不,我们今年回家过年吧。”
儿无情,母却挂念,女儿死得早,家里只剩翟逢山一棵独苗,陈英菊连同想念再担忧,怎么可能放下心。
“我不回,要回您回。”驰见赌气的说。
“那你去跟院长说一声,我自己回去。”
“您知道怎么走吗?”
陈英菊皱着眉,回忆道:“坐火车到平衍,然后再坐长途客车就能到家。”
这会儿她没犯糊涂,能将回去的路说得一清二楚。
驰见看了她几秒,忽地笑笑,来到外婆身旁,眉目柔和起来:“外婆,我们不闹了,我保证在这儿让您同样开心。”
“小见我……”
“外婆,我不是您的好外孙了吗?”他语气带着赖皮和撒娇的味道。
“当然是。”
“那您听我的好不好?”
费了好些功夫,哄着外婆睡午觉。
他坐床边,盯着老人爬满皱纹那张苍老的脸,她眼周已经长了不少老年斑,皮肤蜡黄,一点光泽都没有。
不知不觉外婆就快七十了,好像这些年她老人家从未享过福,早年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生都在为生计和儿女奔波,甚至到晚年亲生儿子也容不下她。
驰见心中不是滋味,握住外婆的手,心中暗暗保证,将来一定给她一个家。
在房中坐了十来分钟,驰见轻手轻脚地走出去。
在走廊碰见一个人,他心中被阳光一照,眉尾立即挑上来。
久路这会儿也看见了他,一抿唇,下意识回头看了眼。
两人做贼一样藏在角落说话。
今天年味儿已经很重了,由于明天要启程,江曼特意把清扫和其他准备工作放在了今天。
这会儿窗明几净,阳光透进来,玻璃上的窗花在地上印出椭圆形的影子。
久路说:“我明天还是要走的。”
“什么时候?”
“早上就走了。”
“这么早?”
久路点一下头:“开车去齐云要三个多小时,航班时间是下午三点,晚上就能到,刚好去吃年夜饭。”
驰见倚在对面的墙上,无奈的笑:“还想着明天能见着你呢。”
他用这种口气说话,总让她觉得心疼,他平时都是玩世不恭、一副大意无所谓的样子,其实也是个缺少家庭温暖,特别渴望亲情的孩子,要不然也不会对外婆那么细心那么依赖。她是舍不得的,本来平时就聚少离多,这么特殊的日子要分开,李久路一百个不情愿。
“其实我也不想去。”她过去拉他。
他斜斜靠着,手臂就垂在身侧,两人的手牵在一起,晃来晃去。
驰见轻叹口气,另一手揉揉她头发:“没事儿,不用担心我,你能和父母在一起过年总是好的。”
李久路张了张嘴,驰见弓身看她,一笑:“我还有外婆呢。”
“对不起。”
“傻瓜啊你!”驰见捏她脸。
“明年一定一起过。”
“那今年先给我亲一下。”他贴过去。
“别闹别闹,被人看见了。”
驰见逗她,久路终于露出点儿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