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辈子只能坐车马,否则性命堪忧。你不服,就真的自己跳到了水里。”他说着,一步一步走下来,“我和你二兄都吓了一大跳,费了好大劲才把你找出来。”
我哂然,望着他的眼睛:“我太蠢么,别人激一激便心血来chao。”
裴潜注视着我,莞尔,没有说话。
“来吧,”他说着,又转身登上城楼,“过会,便什么也看不到了。”
再度登上城墙,往外眺望。漆黑的大地上,火光已经分作两边。几骑从其中出来,上面有两人清晰可辨,一个是郭承,另一个,是魏昭。
“城上兵将!”一个身形壮硕的敌将指着城上喊道,“大将军奉旨迎天子北上!尔等还不快速速投降!”
“反贼!”程茂在城上骂道,“毁乱京畿之人,怎敢妄称大将军?!此乃天子都邑,岂容尔等作恶!”
魏昭道:“程茂!尔不过我家臣仆,安得出此狂言!”
程茂正要回话,我出声道:“我来。”
众人皆讶然,程茂神色疑惑不定:“夫人……”
我示意他放心,走到堞雉前。
夜风迎面而来,我能感到下面投来的无数目光。
“二叔,”我望着城下的魏昭,朗声道,“昨夜奔忙,不知舅氏与姑氏可安好?”
魏昭与郭承相觑,未几,在马上拱手道:“禀长嫂!父亲与母亲皆是安好!”
我一句一句缓缓道:“昨夜二叔带府兵离去,乱军入城,公主与许姬皆薨于刀兵之中。如今府中只余我等妇孺,二叔今夜此来,不知是为奔丧还是为再造杀戮?”
魏昭似乎有些迟疑,望着我,少顷,道:“长嫂!昨夜雍都罹乱,乃是魏康所为!天子已决意迁都燕州,弟此来,乃是为了迎天子往新都!”
我冷笑,正待说话,突然,破空之声传来。
“当心!”裴潜一把将我扯开。
“铛”一声,我身后军士的盾牌上,一支箭钉在上面。
“听令!”程茂大吼。
只听喊杀声如chao水般汹涌,我惊魂未定之际,再瞥向城下,那些火光已经汇作洪流一般,向城墙涌来。
“走!”裴潜拽过我的手,将我拉向城下。
城下亦是奔忙,许多民人从大街上涌来,四处奔走,有的扛着木头,有的拿着水罐,却不像是要逃难的。
“这是……”我有些诧异,这些民人,似乎都是自发而来。
“怪魏昭自己。”裴潜道,“昨夜辽东兵与凉州兵作恶,雍都人已是痛恨,如今又来围城,岂不激起民愤。”
我了然。裴潜将我带到城下,一处有屋瓦的营房里,一群妇人正在扎着草垛、烧水、撕扯布块。
“留在此处!勿乱走动!”裴潜低低对我道,“若见得情势有变,即刻离开,勿再死脑筋管什么誓言。”他对我说完,匆匆离去。
我站在檐下,不放心地往外望,城墙上,橘色的火光染满了天空。军士的大喊声,奔走声,还有箭矢的破空声,每一样都教人心惊胆战,我不禁将手按在心口。
那些喊声似乎越来越近了,不时有军士受了伤,被人从城墙上抬下来。这时,我忽然明白过来这些妇人在做什么,因为太医署的太医也来了。妇人们将伤者送入屋内,太医疗伤服药,她们在一旁帮忙。
我除了站着无事可做,也跟着妇人们扯布条。
“夫人受累了。”一位年长的妇人看着我,微笑道。
我笑笑,道:“并非难事。”
“这位夫人是丞相府上的吧?我好想见过。”旁边一位妇人凑过来说。
“这是我们大司马的傅夫人!”屋内以为正在包裹腿伤的军士笑着说,“我等征战,傅夫人便送药,兄弟们都……嘶!”
包扎的医正无奈地说:“教你勿乱动。”
众人皆笑起来,外面的那些嘈杂听起来也没那么刺耳了。
“傅夫人,”一名妇人轻声对我说,“昨夜,城中民人闻得大司马要归来,皆欢欣鼓舞,这城,必破不了。”
我看着她,没有言语,眼眶却忽而有些发热。
望向外面,城头的火光映得人影纷杂,我的心思却已经飞得很远。
我说我不会走开,城亡我亡。可是那个人,他现在在何处?他真能赶得来么?
正当我出神,一人从外面奔进来:“夫人!傅夫人在何处?”
我抬眼,那正是阿元。
“何事?”我看她神色不对,连忙站起来。
“夫人!”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小女君……小女君被带走了!”
ru母跟着阿元一起到来,当我火急火燎地见道她,她双目已经哭得红肿。
“夫人……夫人……”ru母浑身发抖,声音哭得几乎说不下去。
“阿谧呢?”我急忙道,“勿哭,到底怎么回事?”
ru母擦擦眼泪,哽咽着对我说:“夫人方才走后……宫中的魏婕妤便到了、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