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婆子知道她心病,晓得勾起了伤心处,遂没再说什么,只陪着她向厨房行去。却说宗民知晓被蕙畹看透了心事,愧悔之余,心里有些郁郁难遣,可是和蕙畹事情,也只能来寻宗民开解,故这一程子,几乎一有空就来寻宗民。
宗民如今却清闲了,他自来不喜官场,落第后,就放下了书本,竟再也不去碰,气得张兆屿闹了一阵,可是见他竟是心意已决样子,最后无法也只得放了他去,这宗民不入官场,却对生意经颇有兴趣,一来二去,竟和李瑞清凑到了一起,搭着火做生意。
一开始他拿了钱出去,赵氏还颇为不满,可是算起来,她就是个二房,内宅银两进出事项也不过是代管,张宗民是府里唯一少主子,自是不敢驳,遂表面上给了他,心里却rou痛很,只恨自己女儿不争气,进宫这些年竟也没熬出头,不然自己何至于还在这府里看宗民眼色。
提起女儿,赵氏也不禁暗暗后悔,当初真是错了主意,一时鬼迷心窍送她进了宫,若是在外面寻个体面人家嫁了,说不准还能给自己仗仗腰子,这倒好,不仅没有丁点用处,却还经常要大笔大笔贴补银钱,前阵子倒是说有了些体面,怎么说也是个上了牌子嫔,最近一段自己着人打听,却又听说不好,遂心里有些七上八下。
下人回说那府爷来了,已经去后面寻少爷去了,赵氏哼一声,心道,爷几个一个模样,都是吃着盆里想着锅里主,这张宗民更是比他父亲还风流了十分去,竟娶了个青楼□回来收房,听说专宠了好些日子,前些天不知怎竟被李毓兰寻了机会开发了去,赵氏心道,别看李毓兰瞧着没甚心机,能把久历风尘瑾萱轻易开发了,也不是个善茬,竟不知是个什么缘故。
想到此,不禁起了探听心思,叫过来一个小丫头,低声嘀咕几句,那丫头答应一声转头去了。宗民在宗伟房里就坐,宗伟一看见他脸色,就不禁叹道:
“我说你真是庸人自扰,咱们几个自小一起长大情分,你还不知道畹儿,纵是她晓得了你心思,那也没什么,她向来不是这样斤斤计较人,且不是我现在说你,当初你真真糊涂紧,那个瑾萱就是有几分畹儿神韵,却哪里能和畹儿相提并论呢,你那样作为,岂不成了掩耳盗铃蠢人了”
宗伟说到这里,瞧宗民一脸悔恨表情,遂继续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这一晃也过了这些年,我瞧着李毓兰竟是和那时变了一个人一般,如今也可算温柔和悦了,她当初那个性子能磨成这样,若不是心里极喜欢你,我想自是不能,你就放下心思和她一处好好过日子就是了,人生怎么算也才匆匆几十载,既然没有最好那个,就涂个舒心就是了,畹儿那个性情才气,哪里是咱么这等凡夫俗子能匹配呢,旧年她还小时候,我也是极爱她,可后来却想通了,我是配不上她,原以为凭着祖父对她爹爹提携之恩,你婚事说不得就成了,可后来你竟然有了两个通房丫头,我就知道,畹儿性子,势必和你也是无缘”
宗民有些愣愣听着,是啊!宗伟都能看出来事情,自己却一叶障目了,当时觉得她还小,不懂得大家里规矩,可现在想起来,她自小聪明紧,什么不是一点就透,且后来掌管了她小叔家这些年内务,哪里有不晓得事情,只是自己枉做小人罢了。
宗伟看他脸色还有些闷闷,遂想起来一事笑道:
“告诉你一件趣事,前几天清公子和我提过博武表弟来着,说是会说洋文,长极俊秀体面,他们和皇上一起去了软玉楼”
宗民一愣,开口道:
“博武表弟?在京几个不都是他表哥吗,哪里蹦出来一个表弟,更别提还会说洋文,想必清公子认错人了,哪里有这样一个人”
宗伟嘿嘿一笑道:
“当时我也觉得纳闷,后来他和我说,出软玉楼时,被花魁绿珠拦住,非要一个极难题目,那个表弟却信口就出了一副对子,竟是这几个月了,都没人对出来”
宗民不禁起了兴致道:
“哦!竟是个什么样子对子”
宗伟提起笔在纸上刷刷写了,递给他看,宗民接过一看,不禁扬起一丝笑意道:
“果然极难,且很有趣”
宗伟却笑道:
“原来我还猜不出是谁,他拿了这幅对子出来,我倒是猜出来了一二分”
宗民目光一闪,不禁笑道:
“是蕙畹,只有那丫头能有如此玲珑巧思,还记得当年洪先生考教博蕙时候,两人那幅添字帘,即使如今,我每每想起来都觉巧妙很,却不知她如今越发胆大了,都已经定亲宗室,竟然还敢女扮男装去青楼胡闹,性子倒越发淘气”
宗伟哧一声道:
“那丫头瞧着外面最是大方得体好模样,别人不知,咱们一起长大,你还不晓得吗,小时候就属博蕙最最淘气,你忘了,她和洪先生每日里斗法,总是连累咱们替她抄书,现在想起来,我还心有余悸,最令我不服气,是最后竟是博蕙学问最好,年纪最小却学问最拔尖,且平常也没瞧见她多用功,经常偷懒,这个是我现在都想不通”
宗民脸色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