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晏进来就要磕头,给文帝拽住道:“这里也不是朝堂,咱们叔侄之间不论君臣。”
说着拉他坐在炕边儿上打趣道:“皇叔倒比朕这个一国之君还忙不成,怎这些日子不进宫来?”
朱晏道:“皇上取笑了,我哪有什么正经事,不过跟几个相交好友每日吃酒闲逛罢了,未进宫,也是想着南边闹灾,皇上不定要忙着赈灾,我来了倒给皇上添乱。”
文帝道:“皇叔说哪里话来,便再忙跟皇叔下盘棋的时候还是有的。”说着便唤挪了棋墩在炕上,两人一边儿吃茶一边儿对弈,下了三局,朱晏输了两局,文帝摇头笑道:“皇叔又让着朕了。”
朱晏道:“是皇上的棋艺又进益了才是。”略说了几句家常话儿,朱晏见时辰不早,便起身告退。
他刚站起来,不防袖子里的扇子滑了出来,文帝眼疾手快的拿在手里道:“甚好扇子,值得皇叔这般藏在袖子里。”
朱晏顿时俊脸通红,忙道:“不过平常之物罢了,上月我倒是得了几把竹丝川扇儿,皇上若喜欢,回头遣人送进宫来供皇上赏玩。”
他若不说这句,文帝还就不好奇了,他越这般说,文帝越想瞧瞧这扇子到有什么稀罕之处,且他这个皇叔,难有这般局促慌张之态。
文帝记忆里朱晏总是不紧不慢,不急不躁的,何曾见他这般形于外的急躁,可见这扇子却有古怪。
想到此,文帝未还与他,反而拿在手里底细瞧了几眼,楠木的扇骨,虽难得,与皇家来说,也算不得稀罕之物,那么就是扇面子有古怪了,莫不是皇叔情动之时,写给哪个红颜知己的情词,怕自己瞧见,故才这般藏于袖中。
却越发要瞧瞧,想到此,文帝唰一下打开扇子,待他瞧见扇面上所绘的画儿,不禁愕然,竟是一幅十分香艳的春,宫……
☆、第42章
文帝自然知道朱晏开的安记里有春,宫刻本,当初陈二喜神秘兮兮的从外头弄来一册,起先他是瞧着新鲜,瞧了两册后就丢开了,因这些东西宫里也是有的,画的比安记Jing致许多,宫里除了春,宫图册,他还有一套玉雕,是他登基那年柱州进贡上来的,一套十二组,十二个式样。
柱州产玉,因温润坚密、莹透纯净、洁白无暇、如同凝脂,故得名羊脂玉,虽产玉,能称得上羊脂的却少之又少,贡上的东西自然是少中掐了尖的,且是南工Jing雕细刻数年而得,活灵活现,更因玉的水头足,若在灯下瞧,那女子的皮rou肌肤情态栩栩如生,仿佛活了一般,故此文帝甚爱,藏于自己的私库之中,那些年时常拿出把玩。
近几年,对女色失了些兴致,便忘了这件宝贝,今儿给扇面子上这幅春,宫倒勾了起来,皆因,这幅春宫跟以往的不同,绘的画工不见得多Jing细,却胜在一个真字上,不然,文帝也不可能想得起自己那套玉雕来。
且意境不凡,你说春,宫讲究什么意境,可这幅扇面上愣是有了,这春,宫添了意境之后,忽生出股子艳而不yIn的味道来。
这么想着,文帝又忍不住去瞧,还未瞧底细,不防手一空给朱晏夺了过去,文帝忍不住蹙了蹙眉,抬头瞧着朱晏,眸色有些沉。
朱晏也知自己这一夺莽撞了,虽说文帝是他嫡亲的侄子,可也是皇上,只朱晏着实无法儿了,此时倒万分后悔,一时动意把三娘的春,宫绘在扇面上。
这幅是三娘绘的那幅秋千上合欢图,正是昨儿三娘新拿给他的,男子坐与秋千之上,女子罗裙委地,衫儿半卸,坐与男子上面,纤手住着秋千索,两条白生生的腿儿分开左右,随着秋千荡将起来,粉面微扬,红唇轻启,那满脸遮不住的春,情,映着墙头开的正盛的杏花,说不出的勾人。
勾的朱晏一时动意,提起笔来,比照着三娘的绘在了自己的扇子上,朱晏的画可是经过名师点拨的,且善工笔,自是比三娘不差,虽画技高过三娘,却不知为何,意境韵味都差了一些,自然,其实这只是朱晏的想法儿,要是三娘看了,肯定觉得比她画的强,进而立马就会产生危机意识,合着美皇叔自己也会,那她还狮子大开口的跟人家谈个屁条件啊,人家自己画不得了。
话题远了,拉回来接着说朱晏,画了这样的扇面也不妨事,举凡那些风流才子文人墨客在家与妻妾欢合,兴致一来也有不少自己绘了春,宫,戏耍玩乐的,只私藏于家中,不传将出去也不妨事。
偏偏朱晏绘过之后,脑袋一抽就搁在袖子里了,搁在袖子里要说也没事儿,横竖旁人瞧不见,自己没事儿时候偷着瞅瞅,也方便,可他脑袋又一抽,带着扇子进了宫,偏扇子就从他袖子里滑了出来,给文帝瞧了去,朱晏心里头一急就去夺了扇子,夺了之后,朱晏顿时醒悟,作为臣子,如何能在君王手里夺东西,哪怕那东西是自己的也一样,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更何况,一把小小的扇子。
醒过神儿来,朱晏急忙跪下请罪:“臣万死。”他一这般,文帝倒不好恼他了,再说,也不是什么了不得大事,不过一幅作耍的春,宫罢了,哪里就真能治他的罪呢。
文帝伸手扶起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