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就知道坏菜了,还是大老爷英明,这小子对大夫人真有心思,瞧那隐忍落寞的小眼神,分明就爱而不得啊,这要是让大老爷知道还了得。
可这事儿还真不好办,大夫人明明没这个意思,再说,大夫人是主子,自己一个下人上去拦着两人见面说话,算哪家的规矩。
正琢磨招儿呢,便听崔诚之道:“听说你开了厨艺学院,诚之心里还有些不信呢,如今方知是真的,诚之可否进去瞧瞧?”
安然:“这是自然,请。”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里头,安平急的跺了跺脚,从旁边拽了个小子过来,在他耳边嘱咐了几句,那小子骑着马就跑了。
安平不敢怠慢,忙着跟了过去。
说实话,安然并不知道崔诚之今儿来的目的,但崔诚之对于饮食一道的博学,她倒是颇为欣赏佩服,故此,也希望他能看看自己的厨艺学院,给出一些中肯的意见,毕竟自己是个现代人,虽然把现代的那套整个挪了过来,也不知合不合适。
便一一指给他:“这里是上课的地方,哪里是做菜实习的,这边儿是学生食堂,那边是学生宿舍……”
两人逛了一圈,到了安然临时办公的地方落座,安然好奇的看了眼跟进来的安平,这小子跟安顺最是机灵,平常即便跟着自己,也颇有眼力劲儿,一般自己进来这里,两人大都不会跟进来,而是在外头廊下候着,今儿不知抽什么风,硬是跟了进来。
仆妇端了茶上来,安然:“少东家请吃茶。”
崔诚之道了谢,吃了一口,把茶碗放在手边,抬头看着安然:“你刚说还需请几位先生来给学生识字,既然是学厨子,做什么还要请教认字的先生?”
安然:“如今大多人对厨子都存有偏见,甚至,许多厨行里的人,都认为当厨子只要会做菜就可以,把师傅教的那些手艺学会了,并把菜做好就是厨子了,其实不然,当然,作为厨子把菜做好是最根本的,但怎么把菜做好,却不止是把师傅教的手艺学会了就成,那样是永无休止的重复。
而且,徒弟再聪明,也不可能把师傅的手艺学的完全一样,因为做菜有许多不可控因素,即便食材相同,调料相同,菜谱相同,两个厨子做出的同一道菜,也完全不一样,这是因为每一位大厨都有自己鲜明的特色跟风格,或是烹饪习惯,或是手法,或是入料的先后,都会使得菜品的口味产生变化。
一个成功的厨子会把握这种变化,从而创造出为大众食客喜欢的佳肴来,那么这道菜就是成功的,这位大厨也是一位真正的大厨,而大多数的厨子是无法把控这种变化的,就会被说成是厨艺不Jing。
这里固然有天份的存在,但最重要的是对这道菜,这些食材,乃至这些调料,并没有清晰透彻的了解。
就拿南派的经典菜蟹黄狮子头来说,大多厨子都会做,但做出来的成菜,却大不一样,即便那些做的相当地道的大厨,若是问他们为什么rou不剁而是切,也大多说不上来,只会觉得当初学手艺的时候,师傅就是这么教的,而他也会这么教徒弟,如果徒弟悟性高,有天份,或许能学会这道菜,要是赶上笨一些的,大概也只能做的模棱两可。”
崔诚之不禁道:“这些跟请先生教他们念书有关系吗?”
安然摇摇头:“我不是让先生教学生念书,一开始我本想请先生来讲授我们泱泱中华的饮食之道,从起源到发展,让学生们了解厨行的变迁发展,后来才发现,来报名的学生只有极少的人识字,大多人都目不识丁。
厨子是不需科考,但若想做一个厨子,最基本的也得识字,如果连字都不认识,只能从师傅哪儿学来做菜的手艺,厨艺永远不可能进益。
而且,许多食材也需要查阅书籍资料,才能有更深入的了解,举个例子,就一个蘑菇,便有多少种,哪些有毒,那些可以食用,,若不能清楚的了解,用来做菜,味道好坏都是小事儿了,若是有毒的吃下去就是人命。
还有许多食材之间的禁忌,就如药经里有十八反十九畏,食材也一样,这些最基本的常识,许多厨子并不知道。”
崔诚之忽然明白了过来:“你莫不是想把这些编篡成册,让天下的厨子都能看到。”
安然:“明月先生对此颇有研究,我已经邀先生编篡食材应用书册,相比菜谱,这个会更有用些,只不过,前提是必须识字,如果连字都不识,便捧着这样的书册,又有何意义。”
崔诚之心里不由升起崇敬,眼前这个小小且看似柔弱无比的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胸怀,这些事儿说着简单,做起来却极难,忍不住开口道:“诚之可够资格做你这安记厨艺学院的先生?”
安然:“少东家说笑了,少东家乃大燕的栋梁之才,若屈就安然这小小的厨艺学院,岂不可惜。”
崔诚之苦笑了一声:“原来你当真不知诚之的事。”
安然愣了愣:“何事?”
崔诚之却没有回答,站了起来:“诚之刚不过说笑罢了,安姑娘莫在意,诚之现已辞官,如今南边叛乱已平,松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