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贾敬只能靠自己举业。不然等自己百年归西,两个儿子一份家,贾敬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一直觉得这个次子最像自己,因此对贾敬也最严格,只一见他懒怠就下命狠笞。最后虽然贾敬考了个进士,父子之前的情分也打淡了。
人算不如天算,贾代化以为安排好两个儿子的前程,可以安心颐养晚年了。不想长子贾敷一病死了。倒便宜了贾敬,于是,本来贾敬有个科举身份,又袭了个三等威烈将军之衔,也算能文能武了。
那王子腾见贾敬脸上没有愠色,反对他礼遇有加,心中暗暗佩服。那贾敬见他谈吐里颇有些见识,心中暗服,两人越发惺惺相惜起来。那王子腾见贾敬问他都中情形,遂把自己所了解的情况一一告诉贾敬。
“要说都中如今最大的新闻,就是义忠亲王老千岁。为他孙子卖官之事,陛下震怒要严惩,义忠亲王老千岁仗着与先王同生共死的情分,自以为新皇不敢不卖他这个面子,竟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吵起来了。”
“哦,他竟这么胆大。这个事你怎么看?”贾敬问王子腾。
“这义忠亲王老千岁只怕要坏事。”王子腾道,“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老千岁未必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人架在这个位置上,多少人指望着,要做到弃卒保车,退步抽身谈何容易啊。”
原来新皇登基后,国内已无战事,边境作乱的夷狄也大半已归顺。此时,皇帝自然可以腾出手来治理内部。以往武将世家,仗着祖上军功,耀武扬威,皇帝早已看不顺眼。如今义忠亲王的孙子犯了事,他当然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贾敬听闻此言,惊出一身冷汗。贾府与义忠亲王素有渊源,若皇帝一心拿义忠府做筏子,贾府岂不是也难逃劫难。他以前想得太过简单,以为只要理清了内部的搅家Jing,贾府就能顺顺当当走下去。原来在皇权之下,贾府脆弱得如同一只鸡卵,皇帝随时可以一把将他们捏得粉碎。
却说林如海,自从得了贾敬的谶语,每日开解贾敏,贾敏的身体慢慢好转。他也渐渐将那悬着的心放下来。
他倒是听贾敏的话,收了几房姬妾,无奈命中无子,姬妾都无所出。他们两夫妻也就认命了,好在黛玉聪明乖巧,夫妻每每闲了就教她读书识字,还认真择了个饱读诗书的夫子贾雨村来作西厢,使女儿知书识礼,不过假充养子之意。那贾敏却起了一个心思,独生女儿林黛玉绝不外聘,大了就招个小女婿回来继承林家的衣钵。既是招婿,门第就不能讲究太多,只要人物清俊,性格好要紧。即使家里穷,不过帮衬几两银子罢了。
这日,贾敏黯然神伤,思念都中老母亲,如海正劝慰爱妻。可巧一道调令下来,命林如海卸任巡盐御史的职务,即刻回京复命。贾敏听了又惊又喜,喜的是回京都可以见到老母亲,一家子骨rou团圆,惊的是不知突然新皇召命,是福是祸。
林如海却心中有数,当初先皇让他来做这个巡盐御史,一来为了让他到姑苏富庶之地体察财政民情。二来,林如海曾做过太子少傅。皇权交叠之际,各种势力蠢蠢欲动,险象环生。先皇爱惜林如海之才,特将他下放到地方,也是为了保全他之意。
如今,太子登基,朝政已然稳固。皇帝念及当日情分,如今回去,必对如海委以重任。如此这些,林如海自然不好与贾敏说破,只得含混安慰:“夫人莫慌,这是大喜事。赶快命家仆收拾,择日返京。”
林家这边刚上路,贾敬就收到了如海发来的加急书信。贾敬想到如海这层关系,心中稍稍安稳。
贾府此刻敲锣打鼓,张灯结彩,正在办喜事。贾珍红光满面,喜气洋洋,穿着大红新郎喜服招待宾客,这不过是富贵公子的场面功夫,其实他内心并无波澜。反正女人,他多得是,传宗接代的任务也已经完成。父亲如今择定人叫他续弦,那就听命吧。以他对父亲的了解,定是对他有利的联姻,新娘的资质谁会在意呢?因此并不期待。
待与新娘行过礼,向史夫人与贾敬斟过茶,贾珍与来祝贺的宾客们喝了个酩酊大醉,被人搀回房,倒头就睡。秦可卿头戴着喜帕端坐,听见夫君鼾声震天,心中着慌,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不知如何是好,流了一夜眼泪独坐到天明。
次日贾珍醒来,头疼欲裂。听到秦可卿抽抽搭搭地哭声。他一阵恼怒,心想,父亲怎么让我娶这么个丧门星?嫁进来头一天就哭,把运数都哭没了。
“哭什么哭?你当老子愿意娶你呀?不愿意就滚回去。”贾珍吼道,一把扯过秦可卿的喜帕。一张娇艳欲滴的脸出现在贾珍面前,此时更是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贾珍心突突地跳起来,他一直想娶个绝色的妻子,眼前可不就是绝色吗?然而自己竟如此莽撞,不明就里的就唐突了佳人,心中着实懊恼。
“对不起,咦,你怎么这么面熟?”贾珍脑子里走马灯一样回放,拼命想这个女子从前在哪儿见过。
秦可卿抬起泪眼,看到贾珍,唬了一跳:“恩公,没想到是你!”秦可卿从街头一别,早已对贾珍芳心暗许,只是她知拗不过父命,才心不甘情不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