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雨村高兴极了,得了这块好板,送给义忠亲王,自己定能得不少好处。
正说话间,那薛姨妈见夏季酷暑难当,嘱咐小厨房煮了绿豆粥,打发香菱送到铺子里来给薛蟠吃。一进门,正巧与贾雨村撞了个满怀,幸好香菱紧紧护住盖碗,才没有打了盅子。香菱不认得贾雨村,但贾雨村却是认得香菱的。只因她眉间有一颗胭脂痣,与众人不同。这香菱出落得越发标致,惹得薛蟠眼馋肚饱的,但薛姨妈却一直为了当日官司之事,认为香菱是个不祥之人,一直不同意收房,只当成粗使丫头使唤。
那贾雨村倒感叹了一番,当日甄士隐资助他盘缠,如今恩公的女儿近在眼前。搭救的念头只一闪而过,马上就被利益牢牢盖住。他还不想得罪四大家族,就当是香菱命不好罢。
雨村官场上一路顺风,春风得意,晚上回家便多喝了两杯。酒后话多起来,不知不觉把香菱之事一五一十地说给了娇杏听。
娇杏一听晴天霹雳,当日小姐走失,老爷夫人疯了一样找寻。原来被拐子拐走,一家子吃了那么多苦头,到如今还骨rou分离。这娇杏一阵心酸,她倒是个忠仆,她马上暗中去信给甄家娘子,一面又以贾雨村夫人的名义频繁到贾府走动,暗暗地探寻,希望可以见到小姐一面。
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有一日,娇杏在王夫人处打马吊时,正巧薛姨妈把香菱带在身边服侍。娇杏认出了香菱,马吊也不打了,直管一把抱过香菱,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不知原委,连忙去劝慰。待那娇杏慢慢平复,将这一段故事告诉众人时,在场之人无不感叹。
那薛姨妈一听香菱本是乡绅之女,不好强留,顺水推舟做了个人情,把香菱给放了。不久甄家娘子赶到,母女抱头痛哭。原来那香菱被拐子打怕了,别人问她家乡之事她一概说不记得了,但其实家乡父母她如何能忘?不过放在心里罢了。
香菱的故事传遍了贾府,成为一段佳话。主子、丫鬟们茶余饭后都在议论香菱之事。
“哎,你听说香菱的事了吗?”宁府有两个给花园除草的小丫头偷懒,躲在角落里闲聊。其中一个小丫头悄悄地问另一个小丫头,“听说,她还是是贾雨村夫人的旧识呢。”
“当然听说了,这么轰动的事谁不知道。哎,告诉你,上回我帮太太送东西给那边府里王夫人,正巧薛姨妈也在,我还见到过这个香菱呢。真真儿的标致,那眉眼,跟我们府里已身故的秦大nainai倒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说来也巧,这话正巧被贾珍听到了。别的还可,听到说香菱长得像可卿,贾珍一下就动了心思。
贾珍立刻命人打听香菱母女现在何处,不久来人复命,原来那娇杏想留下她们母女两在都中安身立命。但那甄家娘子却执意回原籍去,娇杏拗不过,只得安排马车和盘缠送她们母女两上路。
贾珍一听立刻叫人备马出府,把马车拦下,一见香菱,惊得半边身子都麻木了。他一时起了痴意,觉得这香菱定是秦可卿在天上怕他寂寞,投身在她身上。贾珍做了个连自己都没想到的疯狂举动,他立刻下马向甄家娘子求娶香菱。其实自从甄士隐跟一个跛足道士走了以后,甄家已经没有其他人了。甄家娘子不过跟着父亲封肃过活,还要听他的冷言冷语。若有人肯照顾香菱,使她终身有靠,这甄家娘子自然也是情愿的。
于是香菱跟贾珍回到了贾府。早有丫鬟送上鲜艳衣裳,那香菱换上,顿时像换了一个人。到底原本是乡绅小姐,即使遭了那么多年罪,良善的本性不改。这一打扮起来,花容月貌,鲜艳妩媚,竟不输秦可卿。
书房里,贾敬气得吹胡子瞪眼。“什么?你要娶薛大傻子抢回来的那个丫头?你叫我的脸往哪儿放?”
“父亲,那香菱本是乡绅之女,不是丫头。”贾珍很是坚定。
“你你你!”贾敬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半晌才开口:“罢了罢了,你真是我前世冤孽。你收她在房里做小,我再给你寻一门亲事,到时候一起正式进门吧。”贾敬松了口。
“不行。”贾珍一字一顿地说:“是好是歹,儿子这辈子只娶这一个了。”
贾敬起得倒仰,“来人啊,把这个孽障关起来。”
焦大说了声:“珍哥儿得罪了。”带人把贾珍架起来,送入房中关押起来。
焦大做完这一切,回书房向贾敬复命。见贾敬犹在气恼,出声道:“老爷,有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贾敬见提升焦大的这些日子,他刚正不阿,交代的每一件事都办得妥帖,对焦大更是多了几分敬意。“什么事,你尽管说。”
“其实老爷何苦不成全珍哥儿?那香菱姑娘我也曾见过的,是个好孩子,就是命苦了点。”
“你不知道,这人是薛大傻子那出来的,难保他们有过首尾。我们贾府难道会要那薛大傻子要过的人?”
“这个事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薛姨妈嫌香菱晦气,不肯让薛公子收房。老爷大可放心。”
“可是,这面子上哪过得去。”
“是面子重要,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