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低声道:“不管我之前是如何想的,未来,我和她不会有任何事发生了。凝琬,我回了舜天,怕是此生都不能再见到她。难道我只求你这一件事,你都不肯答应?”
琬妃扬起苍白的脸,她的眼角还带着泪痕。
“不是我不肯答应。哥哥,你难道还不明白你在做什么?”她用含着泪的黑眼睛,凝视着姜啸之,“你不知道你们的事,已经传到陛下耳朵里了么?”
姜啸之一怔:“……什么?”
“已经有风言风语了。”琬妃低声说,“陛下前段时间突然问我,对皇后改变态度,是不是因为哥哥有所吩咐。”
姜啸之只觉得,一盆冰水泼下来
“我说,是因为皇后道歉,我才改变态度,和哥哥无关。”琬妃咬着牙,她的嗓子抖得声调都变了,“谁知陛下却冷笑道:萦玉变成万人迷,哥哥妹妹的都来替她说话。陛下还说,‘等皇后痊愈了,可别忘记告诉你哥哥一声。’”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姜啸之艰难道。
“就是皇后遇刺,昏迷不醒那两天的事。”琬妃的脸色惨白,“陛下那几句话,把我都说懵了之前琪婉仪也曾在我面前暗示,说皇后与哥哥你之间……有所不清。我当她是浑说的,我不愿放心上。谁知陛下也这么说……哥哥,你还听不明白么?你越矩了已经有人察觉了,连陛下都知道了”
“怎么可能呢?”姜啸之一时思绪混乱,“皇后被关押时,我去求情,陛下的态度还非常自然的”
琬妃停了良久,才低声道:“哥哥,你手下是否有个三品佥事,叫萧铮的?”
姜啸之一怔:“是啊,有这么个人——怎么了?”
“这个月,他有两次入宫,不知和陛下密谈什么——其中一次,就是在皇后入宫来报喜的时候。”琬妃说到这儿,语气迟疑,“我听泉子说,那位佥事离去之后,陛下发了很大的火,脸色很难看,还自语说他根本就不该回宫来,一个一个的都不可信任,除了骗局,他就没看见别的。”
第二盆冰水兜头泼过来
“是不是陛下听说了什么?”琬妃问,“我觉得那天陛下表现不对劲,在我面前好像是怒极攻心,话不择口了。”
姜啸之忽然想起,厉婷婷那次在车里给自己的提醒,她曾叫自己当心萧铮。
当时自己不愿听这话,反驳了她。
如果没有厉婷婷的提醒在先,琬妃此刻提到萧铮去见宗恪的事,他或许还全不在意,宗恪对当年一同度过金戈铁马岁月的同伴,一向态度亲昵,姜啸之他们入宫去见他,原本不是什么稀奇事。
可是,萧铮入宫面见宗恪,他怎么毫不知情?
如果不是今日碰巧见到凝琬,他甚至还会继续无知下去。
姜啸之忽然觉得,原来,自己置身于一张无边的罗网中
琬妃擦了擦眼泪:“我还以为,是陛下被小人蒙蔽,才说那些古怪的话,却没想到哥哥你果真来拜托我了却是被陛下给说中了……哥哥,如今你自己都在风口浪尖上了,你还要惦记她么?”
姜啸之的眼神有些呆滞,他直直盯着屋内的炭火。
“……我拜托你的事,依然不变。”
“哥哥”
“若你能够,若不会伤到你自己,往后,凝琬你尽量帮帮她。”姜啸之抬起眼睛,“这也是我唯一的愿望。”
琬妃久久凝视着他,神情好似伤心到极点。
“哥哥真的那么喜欢她?”她小声问,“那女人……她到底有什么好?”
这问题,姜啸之答不上来。
回到自己府邸,姜啸之把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许打搅。
他现在,谁都不想见,什么也不能做。
想起今天琬妃说的那些,姜啸之就觉得冰冷之感深入骨髓,原来,不止他有事瞒着宗恪,宗恪也有事瞒着他。
疑惑,原先只是一个个分散的点,现在点慢慢多起来,连成了一张网,把他裹在里面,动弹不得。
是他不义在先,姜啸之忽然想,是他不该和厉婷婷有了私情。但是,明明知情、明明为此怒不可遏的宗恪,昨天在他面前,竟然还能以那么诚挚伤感的语气挽留他……
这已经不是他所了解的那个宗恪了,那个无论高兴或者生气,都能让人知道的宗恪。
姜啸之靠在椅子里,仰天轻轻叹了口气。
从赤诚相见,彼此深信不疑,到互相蒙蔽,努力伪装自己……他们君臣二人,是怎么走到如今这一步来的?
厉鼎彦家最近,显得有些忙乱。
任萍很怀疑自己能适应那个几千年的古代世界,所以弄了好些东西打包,恨不得把一个小型超市背在身上。
厉鼎彦却说,到了哪山唱哪歌,既然过去,就要努力适应那边的生活,别死抓着这边的日常习惯不放手,再说又不是再回不来。
然而,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小外孙,东西全都越收拾越多,弄得厉婷婷不得不把宗玚的行李打开来,一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