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是召唤刚刚去世没多久、与召唤者有过亲密相处的死者。
“但是这东西,对活人不太好。”云舫之说,“陛下想要见阮尚仪,是要付出代价的。”
代价就是提供Jing力,返魂香只是一个媒介,召唤死灵不是简单的事,不“喂养”它足够的活人气息,它是无法现身的。
云舫之没有隐瞒宗恪,他说,他就是在借用宗恪的魂魄做这件事。因为宗恪和阮沅曾经共用七魄,尽管那七魄是假的,但毕竟是阮沅留在宗恪体内的东西。这样,比单纯只用返魂香的效果要好,死灵现形,会更加生动。
宗恪知道,如果此事告诉了宗恒,堂弟必定会强力反对,这种损害自身,只为见到死者的行为,无异于自戕。
而且他也明白,宗恒会产生担忧:云家这些鬼蜮把戏,难保不藏着害人的深机,如果云舫之心怀叵测,别有他意,利用这机会做点手脚,那怎么办?
宗恪原本也考虑过这些,但是在用过一次返魂香后,他也就不再考虑后果了。
香味愈发浓郁,返魂香已经烧了一多半了,宗恪能感觉到自己额头,满是汗水。
他睁开眼睛,如意料中那样,那个幽蓝色的身影,再度出现在他眼前。
是阮沅,栩栩如生的模样,一如他记忆里的那张脸,清晰无比。
她此刻,就安静地坐在他面前,两只手好好的叠放着,脸上是宗恪熟悉的微笑,深邃的眼睛凝视着他,像是里面含着千言万语。
看上去,和活生生的人毫无区别。
宗恪松了口气,微笑浮上了他苍白的脸,今晚,又是他们共度的一个良宵。
每一次,他呼唤出的阮沅的样子都不一致,有的时候她是慵懒的,斜靠在床头,有的时候她是顽皮的,跨坐在椅子上,有的时候她是忧郁的,悄然立于窗前。
也有今晚这样子,安安静静的坐着,像个教养良好的淑女。
这些都是宗恪记忆里的阮沅,都是借助回忆唤出的死灵,只是,他不能触碰她,她也不会开口说话,而只会倾听他。
因为这不是生灵,甚至不是真正的灵魂,只是某种蛊毒。它能够借返魂香完整现形,更多的原因,是有宗恪自身的Jing力在做支撑。
“……今天又和你表姐吵架了。”宗恪说,“我早就说,见了就吵,真见不得她。”
幽蓝的身影不说也不动,静静凝视着他。
“她是来替玚儿说情的。说来也怪我,对玚儿太严格。”宗恪停了停,继续道,“可我就是不高兴看她那个样子。”
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轻声说:“或许我是不高兴玚儿和她那么亲近。阿沅,你也知道,这孩子几乎是我独自抚养大的,这才离宫几个月?就投靠了他**妈。这小子,哼,背叛了我。”
烟雾明灭,影子微微晃动了一下,不过,那双美丽的眼睛仍旧注视着他,像是充满同情。
“你也会更同情我,对吧?”宗恪继续道,“我不许玚儿玩滑板,他肯定很生气,往后,会更向着他**妈,这我料得到。可是要我样样事情都依着他,那又成了什么样子?”
女性的影子不动,她安详的坐着,唇边笑意似乎更浓了。
“好吧,我知道你会笑我。”宗恪悻悻道,“说得好像和萦玉抢儿子似的。忘恩负义的小东西,真要让他在这宫里撒野,骑着自行车到处疯,到最后被那些大臣嚼耳根的,还不是我?他也该体谅体谅他老子才对。”
没有回答。
“玚儿变了,变得真厉害,现在都敢不听我的话了。这往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嘴仗要打呢。哼,想和他老子作对,他还嫩了点。”
宗恪说到这儿,深深叹了口气,他顺势躺倒在床头,歪着身子瞧着面前的影子。
“你还是很好看,一点都没变。”他喃喃道,“无论过多少年,我唤出你来,你都是这副样子,年轻又漂亮,这真好。”
宗恪像是着了迷般,目光痴痴凝视着那个蓝色的身影。
“你的青春能够永驻,阿沅,这是死神给你的恩惠么?”他小声说,“可我会慢慢变老,变成老头子,头发花白,满脸皱纹——到时候,你见了会害怕么?”
身影默默看着他,目光动人,清澈流转,却不回答他。
“今早泉子给我梳头发,发现了几根白发。”宗恪呆呆地说,“四十岁还没到,头发就要白了。”
早上,泉子发现他有白发,吃惊得很,他问宗恪,要不要拔掉,宗恪摇摇头。
他说,很快就会有更多的,到时候,难道要把满头白发都拔光么?
宗恪这话说得泉子很难过。
“也许你表姐说得对,我觉得痛苦,所以我就把他们都弄得很痛苦。”宗恪小声说,“可是,难道要我努力为他们营造幸福生活么?那个我可做不到。”
静谧的房间里,返魂香在默默燃烧,空气沉重而窒息,药物的古怪香味愈发浓烈,紫色的香料经过火焰吞噬,绝大部分都成了灰烬,香炉里,还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