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叹了口气,说,“她现在人在H市,已经来了有一个礼拜。”
一声叹,叹得绍离心里有点凉,有点难受,又有点憋闷,完全不是个滋味。
原来绍菲来H市这么些天了,但她好像没有联系他的打算?
绍离死扛著哈哈笑,“啊,那她该是很忙了,没听她提起。”
李佑说,“李唯也在。你要是有空,不如抽时间跟他们见个面。有些心结,还是当面说开的好。”
绍离的第一反应是:这不是李大少。
李大少可没这么善解人意,这么乐于为他人著想。
对李佑的深刻记忆,他就还停留在七年多八年不到那个在酒店的一晚。
李佑就该是那么冷冷淡淡的,不苟言笑的,说话带命令腔,以至连看人都是习惯性的蔑视俯视甚至于无视,做什么都以自身愉悦为主,哪管别人的感受。
所以现在这个李佑,绍离觉得有些陌生。
他很配合地说,“啊,那小子也来啦。那倒是要见见了,这孩子从出生后我还没怎么见过呢。”
李钊荣就这么一个宝贝儿子,怎么舍得让绍离这个小鸡仔小流氓随便碰他家宝贝根?
倒是他跟绍菲,原本那么亲密,秤不离砣砣不离秤的两个人,后来出了那件事,又有李钊荣在,渐渐的,居然也就不怎么联络了。起初几年老太太忌日到了,还能碰一面,再往后却不怎么碰得上了。
想起来不免有些伤感。
不过这种伤感,绍离一分一毫不想让李大少觉察,他依然笑得没心没肺,他说,“李少,您可真够仗义的,还特地打个电话通知我。不过我姐那边……”
李佑很善解人意地说,“她只是来参加颁奖礼,没什么事。”
绍离说,“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是怕影响她工作,还是工作最重要。”
这话连他自己听著都觉得酸。
什么时候,他见绍菲一面,连这种事都要顾忌了。
下午绍离请了半天假,去李佑跟他说的酒店见绍菲。
见到绍菲是在十五分钟后。
那时候绍菲正在一边打电话,一边往酒店大厅的方向走。
她不再穿GUCCI,手包也不再是香奈儿,你看不出她穿的是哪个牌子的衣服,但那种剪裁的Jing致,线条的流畅,还有衣料的质感,手包上镶嵌的一整面碎钻,无一不在说,这才是真的有格调,有身份,有资本。
她保养得相当好,脸上几乎不带妆,皮肤却反而显得白嫩,几乎吹弹可破,头发烫著大波浪卷,梳成好看但略有些复杂的发型,衬得脖子修长,看起来可爱又妩媚,好像这么七八年的时间根本没在她身上流逝,她就还是绍离记忆里,那个刚刚二十出头的少女。
漂亮得,根本不像个八岁孩子的母亲。
她本来就是相当漂亮的。
绍离一下子都没能认出她来。
绍菲也是愣了愣,才看到了他。
绍离说不出来那一刻自己是激动,还是不激动。
但无论如何,都是期待著的。
绍菲再怎么变,也还是他的家人,他的亲人。
他笑得还是从前的样子,“姐,好久不见了啊。听说你来参加一个颁奖礼,小唯也来了,我来看看你们。”
绍菲看了看他,问,“这几年还过得好吧,离离?”
绍离说,“挺好。你看起来也挺好的,这我就放心了。那小子呢?怎么没跟著你?”
绍菲顿了顿,很快就笑了,“在楼上睡午觉呢。要不我让人叫醒他,让他过来见见你?”
绍离拦住她,“别了,让他睡吧。”又说,“你在山上给老太太买了个墓是吧?”
绍菲说,“嗯,前年买的。他说那儿风水好,李家有关系,就顺便也帮我在那儿弄了块地。”
他是谁,两人都心知肚明了。
绍离没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过几年,等我攒够钱了,我想把老太太的骨灰送回老家去。这应该也是她的心愿。”
绍菲不置可否,她修剪Jing致的眉毛微微扬起来,“离离,你是不是还在怪我?”
绍离说,“没有。我只是觉得,咱们家的人,没必要待在别人地头上。老太太一辈子清清白白做人,我不想她在下面睡得不踏实。”
绍菲妆点过的指甲抚著手袋的碎钻,看不出什么表情,“你这是怪我活得不清白,还连累折损了nainai的名声?”
绍离看著她,“不是。我只是想让老人家落叶归根。活著的人跟去了的人不一样,有些东西咱们在乎,老太太未必真在意。她在意的那些,咱们也别让她落空了。”
绍菲说,“你非要这么跟我对著干吗?”
绍离一时也很无言。
好不容易见上面,难道就是来吵架的?
那就没意思了。
他这些年,已经变得不像从前那么冲动,那么恣意张扬,那么棱角是棱角,眉毛是眉毛,牙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