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簇勉强压下去的火苗, 被宋欢一句话轻而易举的勾了起来。
而且, 比之先前更旺……
食髓知味。
其实在宋欢刚抵达军营那日, 裴砚并非是没生出心思。
只是念在她舟车劳顿,怕她身体吃不消,才放了她一马。可今晚她自个儿送上门来, 他却是没理由再放过她了。
若不然……这女人不知道又会生出什么莫名其妙的心思……
裴砚目光沉沉,心底却已翻起了巨浪。
他未答宋欢的话, 而是先一瘸一拐地往屏风外头走。
宋欢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心口还堵着一股气, 故而哪怕见到裴砚这副模样有些可怜兮兮,她也仍坚定的站在屏风边上不动如山,只是……目光却一直随着裴砚的身影转动。
而后她便看见, 这厮一盏一盏熄灭了营帐里的烛火……
宋欢:“……”不怕不怕。
熄灯睡觉嘛,很正常。
然而很正常的熄灭屏风外所有烛火的裴砚, 一转头望见躲在屏风边上的小女人, 突然间计上心头, 步子迈着迈着便碰到书桌,在黑暗里发出“嘭”的一声巨响, 伴之而来的,是他微弱的闷哼。
外头的烛火都熄了, 宋欢根本瞧不真切裴砚是哪里撞到了书桌, 可她知道这厮向来要面子,如果不是碰到伤口痛极了,肯定会强忍着一声都不吭的。
宋欢急急忙忙跑了过去, “撞到伤口了?”
自然不是伤腿。
裴砚也不敢用伤腿去撞,若不然一会儿欢欢只怕是无论如何也不让他碰了。
“不是。”裴砚压着嗓子道。
宋欢闻言松了口气,没有碰到伤口就好。
而且这厮眼下两条腿都伤了,应该不会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她搀扶着裴砚,看了眼他身上穿着的里衣,其实只是里衣……不脱也行。
等到半夜这厮睡熟了,她弄破手指之后,可以偷偷从背后伸进去……
打定了主意,宋欢道:“侯……”
她才刚说出一个字,便迎来裴砚在黑暗中冷冷的凝视。
宋欢慌忙改口,“……夫君,你两条腿都受了伤,还是早些上床歇息吧。”
裴砚:“……”
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本侯不疼。”裴砚强行挽尊,反手牵起宋欢,大步走向床榻。
宋欢看着他,右腿的确不像有什么事,可是受了刀伤的左腿很明显能看出走路有些跛。
这厮……执念很深啊。
宋欢有些心虚了。
说到底,是她仗着这厮受了伤,先来营帐撩的人。
如今真把人撩出火来了,她要是不帮着解决,会不会有点不太仁义?
但这问题宋欢还没来得及纠结,两人一走到床榻边上,裴砚便突然打横将人抱了起来。
宋欢一惊,“你的手,快放我下来。”
裴砚听话放了,放到了床上。
宋欢:“……”
裴砚转身,熄灭床头最后一盏烛火。
一时间,满室黑暗。
宋欢不禁闭了下眼,耳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
再睁眼时,正和裴砚四目相对。
他用没伤的左手臂撑着床榻,右手则抬起轻轻抚摸她的脸颊……
“欢欢。”裴砚哑声开口,“给我好不好?”
宋欢的心轻轻怔了一下,这是裴砚第一次说“我”……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可对她来说,这个字代表一种平等。
她终究不是土生土长的古人。
她可以接受这里的君王封建制度,也能客观看待这里的男尊女卑。
可这不代表,她能把自己变成符合这个世界规则的人。
所以,她开始甚至没想过要在这里找男人过日子……
只要有钱,吃喝玩乐、无忧无虑的活一辈子岂不是美哉?
但现在嘛……宋欢双眸不禁弯起,多个男人似乎也不错。
“我有个条件。”宋欢承认她有些心动,但生命才是对她最重要的。
眼下的情况,是最适合谈条件的机会。
裴砚啄了下宋欢的嘴巴,嗓音嘶哑:“什么条件?”
宋欢:“你只要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会杀我。”
裴砚眸光骤然间暗了暗。
然而宋欢没有察觉,她想了想又补充道:“也不能派人来杀我。”
她说完,黑眸中亮着微光。
如果放在以前,她是不敢、也不会说这些话的。
向杀人如麻的反派要承诺,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一个反派,怎么会注重承诺?
可现在宋欢想试一试,与其相信别人眼中的他,不如相信自己眼中的他。
“我怎么会杀你?”裴砚说这话时眼底闪过一丝冰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