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虚伸双手作势来扶,又迅缩回去。
谢珩唇边笑意稍纵即逝,“还有事?”
“那日去北凉的途中,我与岚姑失散,至今未再见过。殿下能否恩准,让我见见岚姑?”
“好。”
墨色长衫渐渐远去,廊间灯火通明,将他拉了细长的背影。
伽罗站在门前,一直到谢珩走远,才回身进屋。心中忐忑担忧淡去,这座辉煌宫室也不再如从前压抑,她对烛静坐良久,含笑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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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姑果然被接入东宫,按谢珩的口谕,留在南熏殿陪伴伽罗。
彼时伽罗才从堆成山的书卷中出来,见着岚姑,欢喜非常。说起别后经历,自是庆幸劫后余生。有岚姑陪伴在侧,伽罗诸事无需多费心,便专心投身纸堆。
谢珩抽空过来两回,除了命人给伽罗备齐起居用物,也帮着翻了几本书。
奈何书海浩瀚,关乎异族的记载甚少,想寻出这独特的凤凰,并不容易。
伽罗连续三日无甚收获,沮丧之余,往近处散心。
东宫内殿宇连绵,固然恢弘威仪,客舍外除了惯常的绿柳亭台,并无多少景致。且因家令寺照看得勤谨,花木虽繁盛,却被修建得规规矩矩,虽不落东宫威仪,到底失了天然逸趣。伽罗在久居淮南,整日徜徉于Jing致园林间,对着殿侧有限的景致,实在难提兴趣。
四月将尽,芳菲已谢,天Yin着,凉风吹来,夹杂隐淡香气。
伽罗循着香气慢行,渐渐走至水畔。
这方湖显然是人力挖凿而成,占地颇广,远处绿树萦绕,楼阁傍水,近岸处长满荷花。这时节荷叶碧绿层叠,叶底竟还有白鸭凫水,倒是意外之喜。
伽罗临水而坐,折叶戏水,猛听有说话声渐近,抬头看去,竟是韩荀!
韩荀也正诧然驻足看她,两人对瞪片刻,韩荀忽然面色微沉,疾步往谢珩书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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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房内,谢珩正埋处理文书。
——无需在嘉德殿接见官员议事的时候,谢珩更喜欢叫人把文书搬到昭文殿,除了亲信的东宫近臣外不见旁人,清净自在,更宜思索。
韩荀入内叩拜,将要紧的事禀报完毕,却迟疑不肯走。
谢珩诧异,抬眉道:“先生还有事?”
“方才经过湖边,微臣看到了傅伽罗。据臣所知,当日殿下将她赠予鹰佐后,鹰佐已派人护送她回北凉,却不知怎会在这里?”他恭敬朝谢珩拱手,见谢珩挑眉不语,便道:“难道是殿下派人,又将她救回了?”
“北凉虎狼之地,不宜女子前往。”谢珩道。
“可殿下是否想过后果?”韩荀憋了一路,见他云淡风轻不甚在意,急道:“云中城里,殿下示鹰佐以铁腕,联合蒙旭内外夹击,才能迫使鹰佐撤军。他大费周章索要傅伽罗,必是事关重大,若他得知殿下出尔反尔,劫走傅伽罗,岂不恼怒?倘或边境再起战事,殿下如何向皇上交代?”
“先生所虑甚是。不过傅伽罗是西胡所劫,鹰佐要寻晦气,也该去找西胡。”
韩荀愕然,抬头看向谢珩,现他竟然带了些许笑意。
这般神态与平日截然不同,韩荀追随惠王多年,于谢珩性情也知之颇深。
韩荀渐渐严肃,拱手道:“微臣斗胆,敢问殿下,是否对傅伽罗起了恻隐之心?”见谢珩未曾否认,他面色渐变,最终撩动袍角跪地叩,肃然道:“殿下,万万不可!”
屋内的烛火不知是何时灭了几支,显得昏暗而Yin沉。
伽罗浑身控制不住的战栗,背后却被谢珩单手压着,动弹不得。她心中恐惧,知道谢珩此时盛怒异常,又有对高家和傅家的仇恨在,什么狠辣手段都使得出来。她当然害怕,娇滴滴的养了十四年,除了险些在水中丧命的那回,何曾受过这等惊吓?
心中迅权衡起来。
还未理清思绪,就见谢珩一手执钢钉,另一只手绕过她手背,捉住她的手指。
他的手果断而用力,捏住伽罗的中指,毫不迟疑的抵在钢钉上。钢钉稍稍用力,柔嫩的肌肤便被戳得陷进去。
伽罗惊恐畏惧之下,全副心神几乎都放在了手指,些微痛楚传来,立时卷着恐惧袭遍全身。
她浑身抖得更加厉害,眼中泪水朦胧。
慌乱之中,双手难以动弹,使劲后退的双脚似踩到异物,却无心理会。
谢珩居高临下,道:“北凉议和事关重大,西胡王室派出死士,必定有所图谋。太上皇和朝臣的性命都还在北凉手中,这里万千百姓危在旦夕,不容闪失。既然卷了进来就休想全身而退,傅伽罗——”他俯身凑近伽罗耳畔,道:“给你最后的机会,说不说?”
求饶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伽罗死死咬着唇,颤抖如风中落叶。
泪水簌簌的掉在桌案上,她拼命的想收回手指,却在谢珩的桎梏中动弹不得。
谢珩没等到她的回答,冷哼道:“别怪我手狠!”
他半点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