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
“咔啦”一声,苏令蛮直接伸手落窗,回身欲转,身子却僵在了半途。
一股冰凉的冷意透过薄透的纱衣从腰后传来。
“别动。”
低沉带着点喑哑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纵苏令蛮见识不多,也能敏锐地猜到腰后抵着的是什么器物,浑身的肌rou倏地绷紧,她抚着发颤的指尖拼命冷静下来,脑子转得飞快,前边雍州卫在大肆追捕逃犯,这边自己便倒霉地遇到个劫道的,若是个浑水摸鱼的也便罢了,若当真是那逃犯……
她悚然一惊,头也没回地问:“君欲何为?”
“瞒过去,否则……”
苏令蛮敏锐地捕捉到一丝熟悉之感,可没等她想明白,厢房外便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八敲了敲门,轻声问:“二娘子可醒了?”
“何事?”
苏令蛮打了个重重的哈欠。
“外边现在很乱,嬷嬷说让我们在船上再呆一日,今日怕是上不岸了,二娘子无事便在舱里呆着罢。”
苏令蛮懒洋洋道:“成了,知道了,我先睡会。”
细碎的脚步声渐渐远离船舱。
舱内静得吓人,耳边除了断断续续的呼吸声,便只能听见外边男男女女的大声哭咽与兵士的呵斥声。
“……你受伤了。”
苏令蛮用的是肯定句,“正巧,我会些药理。”
腰后抵着的力道弱了下来。
她趁势一扭腰,人滴溜溜地转过身来,躲开了身后咄咄逼人的长匕,足间一点,身子趁势往门外扑去。对方如影随形般欺身前来,五指呈爪,一抓一收,苏令蛮便已被提入怀中,她回身一个肘击,只听一阵沉闷的痛呼,人已经被迅速放了开来。
苏令蛮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样看着房中人,双目带着点孩子式的淘气笑意,嘴角努力往下压了压:
“杨……清微,果然是你。”
裹面的黑巾揭下,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杨廷面色惨白,一双凤目因疼痛显出一丝水汽,他苦笑着往后靠了靠,一屁股坐到了苏令蛮刚刚睡过的塌上,支着腿问:“你何时发现的?”
即便如此狼狈,这张脸依然清俊得不可思议。
苏令蛮心中赞叹一句得天独厚,并未回答他这个问题,只俯身在床下的藤箱里翻了翻,翻出一个布包来。
杨廷鼻尖闻到一股熟悉的药味,“信伯配的?”
苏令蛮颔首:“居士说出门在外,有备无患。”
“倒像师兄的脾气。”杨廷摇头,却见一截青葱般的指尖递到眼前,和着灰扑扑的布包,苏令蛮往前递了递:“呶,给你。”
午后的阳光和煦而温暖,透过窗纸潇潇洒洒地落到半面船甲上,小娘子乌鸦鸦一双晶眸好像淬了一层柔光,亮得人刺眼。
杨廷默了默,伸手接过,肩胛骨上的伤口被扯动,他面色越发白了下来,近乎透明一般。
苏令蛮转过身去,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响起,一股血腥味隐隐地散在鼻尖,未免胡思乱想,心里假设了无数个可能,却还是想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这般劳师动众的……
船外喧哗声越发大起来,苏令蛮半掩着窗,悄没声地往外瞅,却发觉雍州卫们已经行到了近旁的第二条船上,再过一条船,便会上船来了。
时间来不及了。
“这可怎生是好?”
苏令蛮也顾不得杨廷衣衫不整,直接转过身来。
郎君半敞着怀,露出的皮肤白净如玉,背上一道伤口极深,豁开的刀口皮rou往外绽,血渍糊拉的,一眼看去更触目惊心。
杨廷瞠目结舌地看着她,手还停在上药的动作上,一双耳朵尖发烫,白玉似的面皮红得发涨:“你……”
“再墨迹可就来不及了!”
不待他争辩,苏令蛮伸手便抢了药瓶,一股脑地倒了一层,青灰色粉末迅速地渗入伤口,消毒带来的剧烈疼痛,让杨廷差一点没疼晕了过去:这鲁丫头!
苏令蛮却是眼观鼻鼻观心,完全不为眼前美色所动,板着脸扯布跟裹尸似的绕,前胸到后背两圈,打个结,完工。
杨廷木着一张脸,全程没有好脸色。
“等会抓你的人可要上船来了,可有什么好主意?”
苏令蛮起身又向窗外看了一眼。
兵士们已经上了旁边那条船,吆喝着往里搜去了。
杨廷蹙了蹙眉,“叫卯一,不,绿萝进来。”
苏令蛮开门朝外探了一眼,朝走廊尽头守班的绿萝招了招手,绿萝细长眼里露出一丝疑惑,人已经安静地走了过来:“二娘子?”
苏令蛮身后将她拉了进去,努了努下巴:“你看。”
绿萝视线一触及杨廷冷淡的双眼,人已经下意识地跪了下去:“主公。”
“来为我易容。”
杨廷忍不住又拢了拢衣襟,刚刚苏令蛮的野蛮行径让他仍心有余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