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上是仿得惟妙惟肖了。
gui甲、竹简,羊皮卷等前人记册,亦不在少数。
苏令蛮赞叹万分,前人遗馈浩如烟海,仅仅置身于此,便已觉三生有幸。她忽而想起家中酷爱孤本字画的阿爹,若让其见到这么一幢书楼,恐怕连那红袖添香亦要少想了。
照例点了灯、开了窗,便又上了三楼。
比之二楼的挤挤挨挨,三楼的书架上一行通常就置了两三样东西,一眼看去,倒是一目了然得很。
许多册子竹简均已残缺不全,可即便苏令蛮见识有限,却也能认出来一些。
譬如号称世独一本的,前殷大家方一桐曾因其中途散轶而形如枯槁,郁郁而终,此时却被随意地放置角落——
而三楼上这等书册,数见不鲜。
书架呈回字形朝外铺开,苏令蛮绕过层层迷宫式的“壁垒”,一书架一书架的看过去,直至绕入了回字正中央。
出人意料的是,正中并非是一排书架,而是一张四四方方的紫檀木桌,其上供奉着一只Jing巧的如意纹银镂雕花香炉,香已近乎燃尽,只余一点浅浅的星火,炉内积了一层厚厚的香灰。
佛香四散开来,在无数陈书故纸里,仿佛穿越了时间与岁月的间隙。
香炉旁,是一卷不知放置了多久的画轴,纸张微微泛黄打着卷,露出氤氲的墨色一角,苏令蛮一眼看去,便认出了这是女人的裙摆。
双罗绣纹收边,看起来是前朝的工艺。
她下意识地想伸手细瞧,却被一道清冷的声音阻了:
“莫碰。”
杨廷逆光走来,白色绢制宽袍轻轻拂过书架,苏令蛮未及点灯,沉沉的黑影笼罩住自己,恍惚间她只能辨清昏暗中那双亮若星辰的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
仿佛被一只猛兽盯住,苏令蛮悚然一惊,下意识便摆出了防备的姿势。
黑暗中一阵沉沉的半讽半嘲的笑声滑过,杨廷移开视线,不再看她,极其娴熟地从桌肚里重抽了一支香点燃,插入香炉,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东南西北四书架直插房顶,隔出的格局因杨廷的到来显得更为局促而逼仄,他挺直身板立在那,本就稀疏的日光几乎悉数被遮去了。
“此处供奉的是你……何人?”
苏令蛮下意识便想到了杨廷的亲身母亲,杨宰辅先夫人。
杨廷不答反道:“浩海楼系师傅所有。”
所以,这供奉之人……当是师傅的亲近之人?
想到那前朝的绣艺,苏令蛮眼睫微垂,笑了一声,移开话题:“郎君来图书楼,当真是巧。”
“巧”字尾音微提,蕴着一点讥讽与了然。
杨廷下意识便想到了幼时养过的一只nai猫儿,乱伸着爪子抓人使坏时,便是这般气人模样。
他倾过身,试图在一片黑暗中看清她,面沉如水:“师妹未免想得太多。”
苏令蛮嗤笑了声:“那为何我前脚来了百草庄,你后脚便来了?”
“第一,百草庄本侯从前常来,何时来、何时走,都没个常数,此事二娘子完全可以问一问信伯,莫要朝自己脸上贴金。”
杨廷靠得太近,苏令蛮下意识想往后退一步,冷不丁触到了身后沁凉的书架,瞬时挺住了,倨傲地抬着下巴,半步不肯退。
两人鼻息相闻,杨廷微微低头,说话的热气喷在她细嫩的脖颈间:
“其二,十八学士枯了。”
杨廷恢复了旧时称呼:“茶花娇贵。绿萝送来之时,十八学士沾了一层灰,经风霜太过,还没等本侯送回杜工部手中便已枯死,害得本侯另搭了一盆九重紫。”
苏令蛮一愣:枯了?
当不至于……吧?
不过她对十八学士的所有知识不过来于那小小的一张条子,自然也难辨杨廷口中真假,只不肯示弱地道:
“威武侯上下嘴皮子一搭,倒是利索得很,焉知不是手脚太粗鲁,将好好的花儿给弄败了,好来我这空手套白狼来了。”
半明半暗里,唯有贴得极近的热气传递,杨廷视线落在那乱蓬蓬的发顶,忍不住伸手拂过,却被苏令蛮利落地躲了开去。
杨廷站定了,拳头攥得死紧,上一回的不欢而散又一次在脑子里打转,见苏令蛮转身欲走,连忙伸手扯了住,孰料女子丝滑的袖口如水一般从掌中溜走。
“二娘子,我们重来。”
他脱口而出。
“重来?”苏令蛮止住脚步,眼前是重重书架,身后被男子高大颀长的身子挡住,她靠着书架,仰头问他:“如何重来?”
“是时光能倒流,还是死灰能复燃?”
小娘子兀自抬着头,纵是黑暗中,那双春水般的眼睛却殊无情意,浇得杨廷一头冰水,此时再无他人搅局,杨廷不死心地再问:
“你……当真不再心慕于我?”
苏令蛮眯起双眼,半嘲弄道:“威武侯当真好大脸。”
“今天师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