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了,他就给通牒说再见了。他不是说生气你无休止的伸手,他不会生气,或者说他压根不会认为这值得自己生气,只是你伸手伸得太过理直气壮太过顺理成章,让他觉得自己没理由买你帐了,于是爆发。
从某种角度来说,夫妻俩心性一个样。理性居多,缺乏同理心,对于在意的事物极度关心,对于其他事物就可有可无了。
当然,真要他做撕破脸皮或者翻脸不认人的事,杨禾溪也是不会干的。他自己有过被逼上绝境的经历,侥幸被拉了一把,所以从来都不会把人往死里逼。他大姑二姑真要到了山穷水尽走投无路的时候,他会帮忙吗?会。但这不代表随便什么事都能拿他当孙子使唤。更重要的是,不但拿他当孙子,还想使唤他老婆,这就自寻死路了。
杨禾溪一边烫毛肚一边笑:“好人难做啊。做了那么多年好人,忽然不做了,人家就拿你当坏人了。”
“这说明什么?”俞雅从漏勺里挑肥牛,“你一直以来都把姿态放得太低,而你一低就自然拔高了人家。人家理直气壮以你长辈自居了,掐着那点子恩越想越觉得是自己应得的。现在你一拒绝,好,忘恩负义,怎么不视你如仇?人都是自私的,这没有错,但你给了人家膨胀的机会,无条件相助养大了人家的野心,却又中断供应让人家从高处落下来,这就是你的错了。”
想了想,俞雅又笑:“好吧我也有错。”
大姑性格比较软弱,二姑就很自我很强硬。只不过在压榨这个侄子的问题上,两人一条心。
两者之间若说有区别的话,大姑貌似是还有点羞耻感的,她心里其实很清楚当初的付出与如今索取的巨大回报之间的不平等,可儿子跟儿媳这俩搅家Jing三天两头的闹,要填补这窟窿的同时还想保持高质量的生活,也就只有向侄子伸手了。每次伸手都会觉得不好意思,会产生自我厌恶感,但下次遇到事,再犹豫再动摇,最终还是会选择开口。讲这个不是说明大姑的情有可原,毕竟从另一个角度来说反而更能显示出她的伪善自私。更爱儿子儿媳爱自己家庭是没错,但你把压力转嫁给无辜的侄子这就是问题了。
相较于大姑,二姑就是光明正大的贪心不足了。她顽固地觉得自己应得的少了,顽固地认为只有自己履行了作为长辈的职责,作为侄子应该更加孝敬她才对——而她自视甚高的职责,就是催生。
她顽固地认为,俞雅就是治不孕不育的医生,自己却这么多年没孩子,肯定就是不能生,那种连她自己都没法治好的毛病。所谓的懒所谓的孩子麻烦所以不想要全是借口,就是自己有问题!啥?也有可能是侄子有问题?怎么可能,她杨家的人都那么健康!于是私下无数次地跟杨禾溪强调,杨家的根不能断啊,老婆不能生也总得想个法子啊。她倒不是说想让侄子离婚另娶,毕竟俞雅这样有钱又没娘家的女人简直就是凭空掉下来的馅饼,她就想着,再厉害不能生还是个软肋,有软肋才好拿捏啊——只是杨禾溪就嘴上随便应应,什么实际行动都没有。于是二姑心里就有了别的算盘。自己兄弟早死,杨家就她跟她姐还有杨禾溪,杨禾溪自己不生,她姐家就一丫头片子,可不剩下自个儿的乖孙刚刚了么……她心里的念头越扎越深,催着儿子儿媳生二胎其实也有这个层面在,想得多了,她就理直气壮地认为,杨禾溪的钱可不就是她家的么——反正最后也会是她家的,现在用用又怎么了。啥?俞雅的钱跟杨禾溪没关系?胡说八道!那女人又没娘家亲戚又没子女,她的钱能给谁去?再说结婚后不是都算夫妻共同财产么……
对于这俩姑的心思,俞雅知不知道?她那双眼,就扫那么一下已经能把人心都窥视得明明白白,她能不知道?更何况俩姑的行为里已经把自己那点心思彰显得清清楚楚,俞雅心又没瞎,她怎么会不知道。她只是懒得理会而已。跟你无关紧要的两只蚂蚁,你会去关注么?
当然话不是这么说的。有时候人闲着无聊,也会去想逗一逗蚂蚁。由于老杨同志的原因,要想跟那边断得干净自然是不可能的,俞雅讨厌麻烦,也讨厌别人把她挂嘴皮子上,所以亲戚间该有的交际也会有,她只是换了种交际方式——又大方又没脾气的人,谁不喜欢?
二姑不喜欢。因为俞雅偏心得相当明显。玲玲没出生时,这种偏心就有高低了,俞雅对于大姑家的偏向毋庸置疑。二姑家一儿子一女儿一孙子——这都有仨人呢,但从俞雅手里捞到的还不及大姑家儿子一家捞到的,就拿过年红包说吧,杨禾溪跟俞雅是分着给的,杨禾溪红包给大姑跟二姑,至于他的俩表弟一表妹都是俞雅给的,但她给大姑家什么数,给二姑家就是什么数,仨人分这就显少了啊!玲玲出生后,这种偏向就直接抛到明面上了。玲玲不但能得俩红包,俞雅给买的礼物还逢年过节地送!有问题吗?没问题啊!
虽说孙泽刚周毅他们是表弟表妹,算是小几岁,但哪有表嫂年年给表弟表妹红包这回事的?啥,给的钱不公平?知足吧!谁说你家两个就活该占便宜的!给玲玲俩红包,只给刚刚一个?给玲玲礼物更多更贵?这不是人家女娃子会说话会讨人喜欢么!对小孩子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