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之前那么些年,自己都是这么孤身一人地住过来的,偏偏在奚微回来又离开后,怎么看怎么显得格外的空旷寂寥,缺乏生气。
也许该换间再小点儿的屋子,杜淮霖想。
他按部就班去了公司。快下班的时候,接到了余敬的电话——没等他“兴师问罪”,余敬倒是“自投罗网”了。就是不知道这回要插几根牙签?
杜淮霖怀着戏谑的心思赴约,没想到余敬来了个釜底抽薪,主动掏出整整一包的牙签,豪爽地往桌上一拍。
杜淮霖装没看见,淡定地问余敬:“今天怎么想起来约我?”
“这不是我侄子出差不在家嘛,要不然你也舍不得出来啊。”余敬讪笑。
“哦,你知道奚微出差?”杜淮霖的笑容有点儿别样的意味,“他还真是,什么都不瞒你。”
余敬用力抽了抽鼻子:啧啧,这酸溜溜的。
“哎,奚微身边也没什么亲戚朋友,遇事儿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我做叔叔的,当然要时常帮他排忧解难了。”余敬语重心长地说。
“哦……这么回事。”杜淮霖意味深长地拉长声音,“那想必他之前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什么时候给他‘男朋友’打过电话,又说过些什么,你也都帮他排过忧,解过难是吧?”
余敬哽了一下。他就知道,逃得过千难万险也逃不过这关,那天下午和奚微一通话,听见奚微跟他笑着说“对不起了,撒个娇,爸爸在我家”就知道要坏菜,这肯定是奚微这小狐狸牺牲他叔,给他爹下套呢。
还没等余敬辩解,杜淮霖叹了口气,说:“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我也不是来找你算账的。我答应过奚奚,不追究你的责任。”
……余敬被他噎了个半死,忍不住腹诽,心说我的哥,我不过是看奚微的份儿上,给你个面子罢了。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看你那餍足的样儿,这两天快吃撑了吧?明明干了个爽还装什么大度,没我这个中国好叔叔(弟弟)的助攻,你们能这么快守得云开见月明?
他何罪之有啊,为这爷俩Cao碎了心,需要的时候还得伪装成关键道具,到头来还得被人家不计前嫌地“原谅”。奚微是主犯,被杜淮霖捧心尖儿上疼,他这个从犯就得负荆请罪,做人要不要这么双标啊!
余敬实在是无力吐槽,干脆好人做到底,把牙签往杜淮霖身前一推,没好气儿道:“你也别不追究,我配合奚微欺骗你,确实是我不对。来吧,插几根随你处置,想问什么,知无不言。”
杜淮霖拿了根牙签,扎在果盘里一块西瓜上,吃了。
然后他撂下牙签,缄默片刻,说:“我只想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你答应帮他。”
余敬也严肃了起来。他明白杜淮霖的意思——他和奚微不是普通的情侣闹别扭,或者误会之类。如果奚微说,想让他帮忙,认回杜淮霖这个父亲,那他肯定会乐见其成,责无旁贷,毕竟他们当初分开的时候,他就劝过杜淮霖,抛开那层关系还是父子。可奚微要的不是这个,他要以恋人的姿态重返杜淮霖身边,这种事本来就冲击着普通人的三观,即便他这个知情人,心态恐怕也是复杂的。
可是奚微的心劲儿实在太执着了,执着到余敬都为其动容。
“我可以告诉你,可是你得先给我表个态。”余敬正色道,“你现在是不是打从心底,彻底的接受奚微,接受你们这段不同寻常的感情了?你还有没有什么别的想法?”
杜淮霖坚定地摇摇头:“没有。我爱他,我不会再让他受到伤害。这回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再放手。”
余敬被他的气势震慑住,停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其实一开始他加我微博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他有点儿企图,直到后来他问我,有没有告诉你他的微博,让我帮忙的时候我才知道,他早就已经计划好这一步了。他从来没放弃过,从你们分开那时候起,他就一直在殚Jing竭虑的谋算,怎么回到你身边。”
如果这样一份感情都不能打动他,那他就是这世界最铁石心肠的人。
奚微是坚强而坚定的,这点毋庸置疑。但是让余敬印象最为深刻的,反而是他偶尔流露出的那一点脆弱和不安。
“只有一次,是他跟我说起他的计划之后不久。”余敬回忆,“那天他好像心情不太好,约我到他们学校附近一家小饭馆喝酒。你也知道,他很少喝酒,酒量也不怎么好,那天却喝了不少。”
小饭馆的墙上挂着个电视,里面正放着的电视剧。正演到陆家庄宴席,郭靖要把郭芙许配给杨过,杨过拒绝,小龙女说自己要嫁给他那一段。宋代礼教大防,师徒私情有违lun常,杨过和小龙女一番惊世骇俗的言论震惊四座,郭靖更是神色悲戚,对杨过说:“……过儿,我宁愿你死了,也不愿你做错事,你知道么?”
奚微呆呆地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喃喃道:“表叔,你也觉得,我爱上自己的亲生父亲,是十恶不赦,死不足惜的大错吗?”
余敬愣住了,还没等他回答,奚微垂下眼,哽咽道:“就算是错的……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