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雨</h1>
手里剑的课程是每个忍者必不可少的基础课程,爸爸是在晚餐的时候提及教我手里剑这件事,他脸上的表情和谈论今天的天气一样轻松,甚至还为我准备好了手套。
他语重心长地叮嘱着:“女孩子训练的时候一定要戴着手套,否则手心长出粗趼就不漂亮了。”
很多年以后,一名深谙世故的女忍者对我说:“你的父母一定很爱你,连手掌都这么细腻。”
我当时没有细想,只是机械化地将爸爸的话当作某种指令,随着时间的推移,指令变成了习惯。
爸爸带我来到了一个类似靶场的地方,四周空旷,不同的距离摆放着各色的靶子。
“注意观察爸爸的动作,一会儿你要自己扔手里剑哦。”
我以前参加过学校的飞镖比赛,扔手里剑这种大同小异的活动根本没有挑战性,随意玩了两把找找手感,第三把就正中靶心了。
我仰起头,压抑着心中快要满溢出来的自满情绪,其实很想骄傲地问一句“怎样”,但为了得到更恣意的赞美,我只是抬起头凝视着爸爸,不想错过他脸上的任何情绪。
爸爸罕见地露出吃惊的表情,他将我一把抱起,兴奋地嚷嚷着:“不愧是我的女儿,真是天才!”
得了夸奖,我自然十分高兴,表面上却还要做出一副谦虚好学的模样,嘴里嘟囔些并非发自内心的谦辞——“哪里哪里”“如此如此”“这般这般”,惹得爸爸又是一阵发笑。
这番“丰功伟绩”自然也得到爸爸夸大其词地称颂,他逢人便讲“我的女儿如何如何”,没隔几日,整个宇智波上下都传颂着他们族长的女儿是如何天资聪颖,宇智波的新一代天才辈出,宇智波复兴有望等等等等。
最具夸大色彩的故事传到我耳里时已全然变了味,我是第一次品味到宇智波家族里萦绕的奇异而狂妄的自大情绪,隐隐后悔起自己的弄巧成拙、故弄玄虚。
很想同他人倾诉、很想大声地呐喊出来:我根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比同龄人多活了十二年,人生能有几个十二年?我这辈子都还没活够十二年。
渐渐渐渐,我开始陷入一种无人可解的苦闷之中,时常在独自一人的时候郁闷地原地转圈,时常产生一种被所有人抛弃的幻觉。
或许是嗅到我身上那隐秘的孤独气息,前前后后有不少人夸赞我如同太阳那般耀眼。然而,和太阳挨得太近是会被灼伤的,想必这就是他们隐忍面容下没有吐出的后半句话,我悲哀地想着。按照真实年岁计算,我也确实早该到敏感怅然的青春期,或许是长期被当做幼童对待,这青春期的专属症状晚来了好几年。
又或许,这颗敏感脆弱的心,是源于无法抵抗的基因。
一日清晨,我被早起的鸟儿吵得睡不着,忍者的适应性在鼬身上得到了很好的体现,他尚在酣梦之中,呼吸均匀,姿态放松。
窗外是一副居心险恶的Yin险天气,看似晴空万里,但空气中chaoshi的气味瞒不过我,最迟傍晚,必有降雨!
我蹑手蹑脚地走回自己的房间,依稀听见轻微的啜泣声。推开门,妈妈措手不及地擦拭着眼泪。
“光希ちゃん,怎么醒得这么早?”她的睫毛上沾着露珠般的水滴,表情慌张。
我的衣柜被打开了,各色Jing致的小裙子整整齐齐地悬挂着,而妈妈手上拿着我最喜欢的白色连衣裙。
“妈妈,你怎么哭了?”
妈妈对我招了招手,我温顺地抱住她。
“爸爸告诉妈妈,光希ちゃん表现得很优秀,妈妈很高兴。可是妈妈也在想,你要是成了忍者,这些漂亮的小裙子就穿不了了,难免有些伤感。”
“我很喜欢忍术,也为自己能够成为一名忍者而自豪,起码现在是这样的,所以妈妈别哭了好吗?”
“光希ちゃん能够这样想真是太好了,”她用纸巾拭去脸上的泪痕,“是妈妈太敏感了,我们一起去准备早餐好吗?”
我爱我的家人,来到这个世界的最初几年,是他们用温柔和耐心一点点接纳着怪异的残缺的我,是他们驱散了这个世界的孤单感,让我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游魂,给予我容身之处。想起另一个世界的父母,胸口就传来一股不能呼吸的心痛感。
于是我笑着回答:“好呀,我来帮忙!”
我最初是因为喜欢才接触忍术的,但到后来,忍术变成保命的工具,我已经体会不到所谓的乐趣了。而偏偏忍者,是一条有去无归的道路。
吃完早餐,我提醒着:“出门别忘了带伞。”
“可是天气看起来很好啊。”爸爸犹豫着。
“我们的女儿可是天气方面的‘预言家’,你就带上吧,一把伞而已,没多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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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午休结束后,天空好似一块被泼了灰色水彩的画布,里里外外都不通透。没多久室外刮起风,摩擦着墙壁和窗户发出刺耳的习习声。
五十岚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