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她第一次陪男人喝酒,也不是她第一次见到漂亮的男人,她是金陵最大的ji馆的花魁么,不是,是头牌么,也不是,姿色中等的一个陪酒ji子罢了,所以她见过的男人是很多的,有过的男人也很多。
因此她一眼就看出眼前这个男人对她是没有兴趣的,来这里喝酒而又不点名要见谁的男人有几类,不多说,而这相貌Jing致的年轻男人必然属于只想喝闷酒的一类。
他眉眼之秀丽,以她大字不识几个的言语不太好描述,只好说与她只见过一两面的花魁有些许相似的漂亮,也有些许相似的浅色花钿。
当今的江湖中,男人的眉心贴花钿不太少见,好像是那位武林盟主带起的流行,武林盟主长什么样子她不晓得,大概是很好看的,否则怎么会让一众的粗豪老爷们都心服口服学起了女子妆扮呢。
眼前这人若是作女子妆扮应当比那些大老爷们好看得多,不,这双幽怨勾人的紫眸,戴上一件面纱便是半个花魁了。
她问,公子心中可有烦闷之事?
“嗯?不烦不闷。”他听到她的问话,一字一顿的否了。
他反过来做起了伺候人的事,唇角扬起一个笑,自个儿提起酒壶往她的杯中满上,“姑娘陪我喝一杯可好?”
“妾身自然是作陪的,”她心想这人莫非不知道这是青楼不成,但还是展颜一笑。
这一笑对了空去,只看着那人仰起下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看的颈子弧度告诉她这不是个少年人了。
他问,“你看这皎月虽远,求而不得,但得只需见美人,又何来烦闷?”
“公子心中所求如皎月么?”
他笑,“我心中所求如名剑——惧怕其锋,又慕其锋。他们说美人如名剑,只配强者拥有。他是美人,亦是强者,而我不够强。”
她见他谈起心中恋慕之人时容色渐展,是当真的欢喜,自个陪着饮了几杯也壮起胆量,便调笑道,“名剑?您心上那位豪杰可是男子么?”
“是。”他迟疑片刻,实话相告。
“那么他是强者,公子便是美人啦,教那位哥哥拥有你,好不?”她的见识不过如此,儿女情长甜言蜜语,这一句也不过是玩笑话。,
他一愣,柔和的眉眼转向她,勉强笑道,
“可我不够美啊。”
倒好像是有认真考虑过这一回事似的。
她倒是被生生的噎住了。
这位公子却释然一笑起身叫跑堂的结了酒钱,说谢谢你陪我。
他手中无剑,模样和言行也不似练武之人粗豪,倒似个从小金枝玉叶的富贵人。
她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很好奇怎样一人才能让他自卑至此。
那人或许武艺高绝,让那位公子在他手中过不了一招,或许相貌绝艳,连人称狐妖转世的花魁都比不过他,可这样的人一定会在江湖中声名弘起的。
那位心上人或许也并没有怎样,只是让一个人特别特别的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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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分的喜欢教人卑微到连雨夜都不敢大声叩门,云宴感觉雨水从额顶淌下经过面颊,钻进领子噬咬着心口的热气儿,他今晚喝的不少,酒气难遮但神志还算清醒,有一股灼烧的气息在胸中烫着,也不至于受凉。
云宴的悟性高超,然而心脉有缺受不得寒苦,不是不能练武,只是先天不足所致的棋差一着,江湖中的拼杀是搏命的事,他看得出别人的弱点,但挡不住别人的拼死一搏。
他回想起方才ji子讲的笑话,嘴角又勾起苦笑。
若色诱有用他早就做了没脸没皮的下贱东西,只是那位哥哥从未对谁因为相貌才情侧目啊,里外常有人传言云宴是二哥哥养的小情人,那些传言传到云宴脸上,他都只是笑,“若是真的那不是更好吗?”
可云宴不过是那位哥哥的下属,和他捡回来的小猫小狗差不离,猫狗还能比他多得几分宠爱,而他除去冷眼便是平常对待,他小时候二哥哥还会像逗猫逗狗似的哄哄他,伸手揉他脑袋把他抱在怀里唱小曲儿,可现在不会了,若非必要,他都不跟他近身。
二哥哥爱唱的曲子总是婉转的过分,这样冷傲的一个男人,学的倒是京中名伶的腔调,不知道是哪里学的,也不晓得是哪里听来的词曲,但太好听了,听起来曲中哀伤或喜悦都好像日月星辰都流转在心口,扑通乱跳。
他想到他心上的人心里还有别人,心中就烧了起来,那会是谁。总有人说他们这一脉的势力早就能独霸一方,只是二哥哥人如其名,心甘情愿的做着那位盟主大人的爪牙,若不是他形貌普通与盟主夫人比不得,传言会更不堪。
当真普通吗,也不是,他比云宴高了半个头,漆黑长发时常束成马尾,五官乍看分明实际Jing致,若是笑起来,任谁都要说一句俊俏,只是他不常笑,眉头总是微蹙着的,便添了几分Yin郁上去
他还在淋着雨瞎想,一块干燥布巾落在了他脑袋上,将他连着脑袋一起拖进屋内。
云宴惊喜抬头,看着披散着漆黑长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