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之后,更加孤独。
与孤独伴生的,还有流言蜚语。就像每一个涨=长到了青春期,开始具有某种奇奇怪怪的自尊的少年人一样,有人会因为自己父母的职业不够光鲜亮丽而在贵族学校抬不起头来,他知道自己也有一个难以启齿的秘密。
他有一个自闭症的弟弟。
雪白软糯,有一双干干净净的眼睛,谁见了都要夸一声漂亮,可惜好像没有心,永远不懂得回应,像一个线路失调的AI。
而他知道,自己或许未来要娶他。
那个时候的他不懂得责任的重量应该有多重。尽管萧齐的意思是,留下云秋,作为一个为他准备的床伴,或者一个生育工具,不用放在心上,可是他无法那样做。
他厌弃他父亲那样的人,可是又不知道拿云秋如何是好。似乎从他出声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就总是被各种各样的东西定格了——长在萧家,钦定的继承人,已经扼死了他的自由与梦想;而云秋的存在,将扼死他的尊严与余生。
有时候他恨不得捏死这个小东西,有时候又觉得,云秋也并非如此面目可憎。云秋会因为突如其来的生气而砸坏客厅,也会在董事会的电话会议时冲进来,抱住他,对着视频里虚无缥缈的人大喊:“不许欺负他!”
谁会不喜欢这样的一个天使?又有谁会喜欢这样的一个恶魔?
如果说他在那段年月中抓住了什么,那大约是在漆黑、无望的未来中,抓住的唯一的一点爱,来自一个自闭的孩子。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如同飞蛾扑火。
云秋爱他,他知道。
青春期过后,他开始长高,变得更加锋利,更加沉默。在学校时总是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的追求,他不是没有面对过各类人,男人,女人,alpha,Omega,艳丽的,清秀的……但是无一例外,他都拒绝了。
他比云秋大五岁,十七岁的时候,云秋也才十二。云秋对他狂热的依恋和爱慕骗不过他的眼睛,而他觉得,太小了。他没考虑过恋爱的同时,更没考虑过云秋。尽管他知道,他迟早有一天会为责任压上自己的余生。
他是打算和他结婚的。
五岁的差距,十二岁和十七岁是天堑,十五岁和二十岁,仿佛差得就不是那么多了。
后面是十八岁和二十三岁。
云秋依然狂热地喜欢着他。可是他还会叫错他的称呼,也还是只会缩在电视前,用一整天的时间去看一集动画片。
云秋的身体不好,他从来没有想过他有一天会发情。因为忙碌和厌倦,更因为心里某些不可言说的逃避,他大约三年没有回过家。唯独那一次,他回家时刚好撞上了云秋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发情,双方都被信息素烧去了理智。
那迷乱的几天几夜里,萧问水常常走下床,去外边抽一支烟。他回来俯身看床上的云秋,他睡着的时候依然甜美安然。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孩子,却随时随地能够透出一种只争朝夕的短视……与热烈。
那段时间,他的脑子很乱。他不清楚自己在想什么,也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给云秋服用了激素类避孕药,随后前往公司处理这几天耽误的事情,也就在那一天,他晕倒在了办公室里。
一场未被观测到的空间站爆发的粒子射线,让他直接染上了和他父亲一样的病,新型急性髓系白血病。这是他第一次,也是最强烈的一次病发,他在医院中呆了半个月之久。
死神攫住一个人的咽喉是那样容易。
他想回去看一看云秋,然而董事会突然联合商业对手发难,敌人在暗他在明,连续的加班加点,长时间的劳累……让他忘记了自己已经是一个将死之身。他也给云秋准备了后路,一个暂时不成熟的身份替换计划,那一刹那,他忽而发现,自己的死或许会是他和云秋痴缠在一起的命运中最好的一个解。
他死了,云秋重获自由。
那段时间,所有的压力都堆在了一起,所有的危险都在一起爆发。他经历了三次暗杀,因为最后一次暗杀,躲避时撞车,全身肋骨断了大半。他而不得不再次入院。
连喝水都困难,去看望云秋的计划也一推再推。这个时候,他做出了最错误的一个决定:让萧寻秋接任他执掌公司,让他唯一信任的医生单独离开,代替他去看望云秋。
结果就是萧寻秋心性单纯,轻易就被架空了一切权利,甚至波及到了萧家的上上下下。而医生也有去无回,大约是被劫持了。
自幼丧母,少年孤独……现在或许还要加上一条,英年早逝,愧对期望。连特效药都来得那样迟,最有效的一款特效药上市的时候。命运之神好像从未眷顾过他。
连死前都要给他开一个玩笑,那个他不认识的医生在他耳边轻声说:“你养的那个小Omega,怀孕了,死了。就在昨天,一尸两命。”
那是链接他生命的纽带,在刚开始出现的时候就被剪断了。他自病痛的折磨中想了起来,这个世界还有一个人心甘情愿地爱着他,纯粹而热烈,他那么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