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意识朝自己的手看去,疯狂压下想抽烟的念头,嗓音干涸道:“没关系,我就在这里等。”
在进入联安局初期,他就受过专门的急救训练。刚才一路上,他单手驾驶,右手按着出血点,同时还拼命用手腕骨紧紧抵着贺文彬的颈部大动脉,尽力止血,可即使如此,还是越来越多的血ye沿着他的右手指缝间不断地往外面涌,那些血珠有些落在了他大腿上,有些则随着摩托扬起的风甩飞出去,像线一样,被流动的空气切割得支离破碎。
多少次出生入死,多少场枪林弹雨,他把无数亡魂亲手送进地狱,血早已成为他最熟悉的颜色。季明礼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他竟然会对这种颜色感到恐惧。
那些血每从贺文彬身体里流出来一点,他的心就被攥得更接近窒息一点。
如果就这样一直流一直流的话是不是贺文彬也会
季明礼活到现在都没惧怕过什么,却连单是回想一下刚才的场景都心有余悸。一旁的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也开始为突发事件做应急处理。
那两个肇事的人目前已经被接到报警后赶到现场的警察拘留住了,目前警察方正在和现场的人采集口供,确定事件性质。
易晗和林禹寒正在在公司里焦头烂额地忙着善后,梅鑫宇甚至不知道该如何告诉他们,总经理有可能会醒不过来
突然,门被打开,一名白大褂白口罩的女医生冲了出来,她摘掉手套后简单做了消毒,拿对讲机,急道:“叫注射科再配两种弱离子抗氧磷注射针剂,病人是过敏体质,普通针剂库存全部出现皮下反应,无一例外!无法注射!”
俩人同时一惊,几乎就要冲过去抓住那医生问话,却被季明礼硬生生拦住了。
“别耽误时间,有任何问题等手术结束再说。”
很快地,一名护士被医生领进了手术室大门。俩人一直在门口等,等到天都快黑了,才终于看到手术中的红灯变成了绿色。
季明礼立刻站了起来,梅鑫宇焦急之色溢于言表,对着那扇门望眼欲穿。
主治医生和另外两名医生推着贺文彬出来了,他摘下口罩,问二人:“请问谁是贺先生的家属?”
季明礼一顿,就见一旁的梅特助非常自然地点点头:“我是。”
总经理的紧急联系人一直都是他,包括送医。季明礼有些意外,但也没问。医生继续道:“手术很成功,颅内血块已经被成功摘除掉了,但不能保证右脑神经环在遭受过重创性挤压之后能否自行恢复如果情况不理想,可能就需要家属考虑转院再继续治疗了。”
“好的,谢谢医生。请问他什么时候会清醒过来?”季明礼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有些哑。
“这个,不好说。如果超过72小时还没有恢复意识,你们可以选择其他着名神经外科专家进行复诊,也选择保守治疗。”
所谓保守治疗,就是在病床上漫无止境地依靠药物生存,然后,日复一日地等待一个奇迹的出现。
贺文彬安静地趴在病床上,双眼紧闭,唇色惨白,没有输ye的那只右手只能垂落在浅蓝色的床单外。他的伤在后脑,那一头漂亮柔软的茶红色头发在手术室里被剃掉了不少,伤口旁边的头发被血染透之后又再干涸,一缕一缕地凝固成非常深的褐色,黏在层层叠叠的白色纱布旁,叫季明礼看得有些难受
总经理平时活得就像天上的星芒,远远地在人前闪着光,张扬又美丽,总让人想要摘下来一探究竟。
他就是在床上被欺负得死去活来,也从没像现在这样狼狈虚弱过,死气沉沉地躺着一动不动。
就好像,真的已经死了。
季明礼去走廊尽头的卫生间洗掉了手上的血,他吩咐梅特助去办理单独病房的住院手续,顺便买件干净衣服。自己则留下来,帮贺文彬换掉了那件领口彻底被血污染脏的衬衣,然后执起一旁的热毛巾,轻柔而仔细地擦拭起贺文彬颈项和肩膀皮肤沾到的血迹。
贺文彬的身子乖顺地靠在他怀里,任由他动作。季明礼以前不是没假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却怎么也没想到,竟是通过这种方式。
“季总监,易主管说那个,抱歉、我”
梅特助急匆匆地走进来,映入眼帘的就是季明礼将半裸着上身的总经理抱在怀里的画面。他一愣,只觉得那个姿势怎么看怎么暧昧。
出事的时候,季总监第一时间抱着总经理冲出徳蕾慕斯大门,好多人都看到了。当时并没觉得有什么,现在再一回想,总感觉些微妙。
还有上次总经理出差去岛国,明明最开始只吩咐自己订他一个人的机票,临行前几天却又加上了季总监的位置
大概是季总监和总经理私下关系还不错吧。
梅鑫宇甩了甩自己的头,及时压下心底无端生出的遐思。
季明礼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擦完所有该擦的地方后,帮贺文彬套上了一件医院里宽松的病员服,才问:“怎么了,有事吗?”
“哦哦,是这样的,季总监您看下来电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