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1>三十三、新主任</h1>
巴黎的秋天,清晨與傍晚皆添了一絲涼意。但,整排人行道上的綠葉轉為繽紛多彩的鵝黃或豔紅,倒是替這蕭瑟的季節平添了一絲迷人韻味。
仙道悠半倚著醫院長廊上的小窗,望著下頭的停車場發愣。半開的窗子滲進絲絲涼風,他手中的咖啡已不再飄散出蒸騰的熱氣,他卻像是毫無所覺般只定定地注視著遠處的某一點,不知在想些什麼。
「哈~囉~唷~荷~Doctor~喂喂喂……是不理我還是真沒聽到啊……仙道悠!仙~道~悠!」
在他耳邊不斷響著的雜音終於被他所意識到,他緩緩收回遠颺的目光,望向那站在他身前,插著腰,一臉不悅的褐髮女子。
一察覺到對方的目光終於轉向自己,席拉立刻就原地爆發起來。「你可終於聽到我說話啦!!你最近是怎麼回事啊?!魂不守舍又心不在焉的!麻醉師也說你最近在開刀的時候常常恍神,仙道悠~你究竟怎麼啦?」
話說這傢伙在無緣無故地失蹤了兩個禮拜,再銷假回來上班時就有著說不出的怪異—不但過往的那股活力衝勁全都消失殆盡不說,就連那常掛在臉上的,讓所有小護士為之瘋狂的迷人笑容也都一併蒸發掉了!這小子這幾天來就像個行屍走rou一樣,面無表情地在手術房和宿舍來回晃盪,半夜若撞見他可能還會以為他是哪隻復活的喪屍咧!
仙道悠搖了搖頭,臉上依舊沒有笑容。「我沒事。」他說著,目光又忍不住瞥向下方的停車場。
一切~都不是夢……一切~都比真實還真實,每一天、每一個晚上,逼得他無處可逃,連想忘記都做不到。
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那人不像人類的眸子,異常俐落的身手,還有撲身護住他與小女孩的那一幕……他們在他家過的那一晚,還有,他們發生關係的那一晚……一切的一切,都清晰得彷彿下一刻就會在他眼前重演……
最後在懸崖那兒,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其實他完全沒有記憶。當他再度恢復意識的時候,他又回到先前和璃共度一夜的房間裡,躺在同一張床上。璃卻不知為何不見蹤影,只有一對陌生的男女對他品頭論足—女的對他充滿興味,男人則是帶著一些說不上來的敵意。他完全不以為意,他只想知道:璃~在哪?
女子笑而不答,男人則是嗤哼了聲,轉身離去。然後,兩天後,他見到了他—渾身是血、昏迷不醒、臉色蒼白而平靜,幾乎~像是已經沒有了呼吸……他被人護送著要送往一個私人的手術室。那時,他腦子一熱,什麼也無法思考,他緊緊地跟著那群人的腳步,目光片刻離不開那昏迷的人兒,對方胸膛隱約的起伏讓他幾乎想要放聲大哭……幸好,他還活著、他還活著……
他不想離開他,他不能在那個時候離開他,但那高大的桃花臉男子攔住了他,儘管他像瘋了似地掙扎、大吼,再三表示自己是外科醫生的身份,可以幫上一點忙……他錯亂地哀求、請求,男子依舊冷冷地睨著他,那眼神帶著一點鄙夷,一點疑惑……然後~他只覺得頸後一痛,眼前一黑,整個人便失去了意識。再醒來時,他在自己的家裡,自己的床上,Lotus一如以往地在他的床尾興奮地低叫,陽光一如以往地從窗外灑進……然後,他知道~這次他是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
心口傳來一陣幾乎要讓他窒息的疼痛,他手一顫,咖啡濺了出來,他的白袍下襬迅速多了一方污漬。
席拉見狀,重重地嘆了一口氣,認命地走上前,掏出紙巾替他擦拭著。「瞧你……到底在想什麼呢?菲碧離開了,真的讓你打擊這麼大?」
話說他們的外科部主任在幾天前莫名其妙地閃電請辭,連帶地他的寶貝嬌嬌女也不知去向,所以~該不會是因為這樣,這傢伙才會變成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吧……不過之前看他把人家丟在大街上的時候,倒也挺灑脫的啊!
仙道悠再度搖了搖頭,接過對方手中的紙巾自行擦拭。「跟她沒關係。」他跟璃之間的故事,說出來大概也沒人相信。就連他自己也從未想過……他會這麼思念一個人,想得彷彿連心臟都要停止跳動那般……
那方污漬在白袍上逐漸吸收、暈染……他的擦拭只是徒勞無功……就像那人,在他心上烙了印,現在卻要他帶著這印記,一輩子孤獨地走下去……真的~好殘忍……
席拉終於看不下去對方笨拙的動作,一把扣住對方的手腕。「哎哎哎……別擦了別擦了!等會兒再用水抹抹吧,院長要我們中午到會議室集合,說是有新任的外科部主任要介紹給我們認識,我們快遲到了,走吧走吧……」
她拽著仙道悠的手腕,急如星火地開始在長廊上狂奔起來。
仙道悠這家醫院的院長,生得一張圓胖紅潤的臉,外加一頭白髮,瞇瞇的眼讓他即使沒在微笑看來也像在微笑。再加上他又酷愛穿著一身白西裝,不穿白袍在醫院裡頭走來走去,也莫不小兒科的小病人們老是蹦蹦跳跳地跟在他後頭喊他『肯得基爺爺』了。
不過,別看他這副模樣,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