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他要车,沉深当即去拽他的胳膊,“做什么,你还想着回去?!”
从栾家的监控室出来后,傅子琛的脸色就很差,抽出手低声道:“我不可能把她一个人留在那儿。”
“那你能有什么办法?”
沉深抓了把头发,有些无奈,“你也看到监控录像了,就算我们都清楚人是他们藏起来的又有什么用,你有证据吗?你看看那些警察理你吗?”
边上的警察默默抬头看天。
见他一副充耳不闻硬要回去的死样子,沉深嘴上不敢说得太难听,心里却忍不住想段天边好歹是那个什么苏源还是栾家大少爷的前女友,待遇再差也顶多……顶多是受点委屈,不会真有什么危险。
可情敌见面能往死里捅刀,傅子琛这种一直把暴力当野蛮的人,被逼急了都二话不说上去就往人家脸上狠揍,对方难道就是什么任人揉圆搓扁的角色?
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等着他们回去呢!
沉深越想越觉得不能回,“不行,不能回去,琛啊,你就听我一次,最多几天而已,段天边不会有事的,你得先顾着你自己。”
傅子琛没理他,看向季建同,“季叔。”
“草,老子隐形了是吧……季叔,你也劝劝他啊!”
季建同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心道哪里劝得动。
这小子长得不像爹,某方面的脾气却跟他们首长一脉相承,达成不了共识就直接无视对方,明知撞了南墙也不肯回头。
难怪李舟特地来电请自己把人“带”回去。
方才还在装死的警察见势不对,很有眼色地轻咳一声,“季上校,既然今天的事都是误会,那我们就先……”
季建同也没为难他们的意思,微微颔首,“麻烦你们了。”
“欸,不麻烦不麻烦……”
直到警车开走,季建同才看向固执不肯上车的傅子琛,没把车钥匙给他,“小琛,你母亲让我给你带句话。”
带的什么话不知道,但听他的意思,是不会借车了。
傅子琛站在那里定定地看了他们几秒,随后陡然转身,把他们抛在原地,自顾自地往栾家走去。
沉深望着他的背影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被傅子琛丢下了。
他这是用走的也要去把段天边接回来。
“你!”
这他妈哪里来的倔驴啊!
沉深抓狂地想,他又没说不管段天边了,从长计议,从长计议懂不懂啊!
对方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篡改监控画面,又能喊来警察一边倒地帮忙,明显是早有准备就等着他们来,段天边的请柬恐怕都是那个栾凛送的,现在过去不等于给人送菜吗?
就非要今晚把人接回来?!
明明已经把利弊分析得这么清楚,可沉深拽了两把头发,长叹一口气,到底还是跟了上去,“……真是,服了你了!”
林间未化的积雪与天上的圆月相映,都泛着层温柔残酷的光。
雪就在他的脚下,月亮却远在天边,遥不可及,只余下一片皎洁月光晃晃悠悠,穿过冬日枯枝落在他的脸上。
傅子琛沉默地往前,口中呵出一团朦胧的雾。
——这是段天边消失的第四个小时。
快到栾家时,陈虎脑子里还在想路上碰到的警车和那个戴着手铐的富二代,总觉得背影很熟悉,敲着脑袋啧了好几次,偏偏想不起来。
前头的庄园比想象中还要大,灯火通明,黄毛从十岁起就在赌场摸爬滚打,烂泥潭和纸醉金迷的地方进得多了,对这种贵气亮堂的地方却有些畏避,犹豫地放慢速度,“……虎哥,从正门进吗?”
陈虎看了眼,“往后绕,从后门走。”
他们现在虽然算是跟着头儿在栾家扎根了,但行事作风还是得低调些,见不得光的人和事最好少出现在大众视野里,以免被注意到。
黄毛闻言微微松口气,打着方向盘远远就绕开了。
后院守门的是他们自己人,陈虎打开车窗露了个脸,对方当即笑道:“哥你可算回来了,再不来豹哥就要在这宅子里憋坏了,天天嚷嚷着要回赌场呢。”
“这小子,”陈虎无奈,“不是他自己吵着要跟着头儿吗,他人呢?”
“好像就在前头。”
“行。”陈虎点头,又扔了包从赌场顺来的雪茄给他,叮嘱道:“看着点这里,别随便放人进来,也别睡太死了。”
“好嘞哥!”
陈虎指挥着黄毛把车开进后院的停车场,拐弯时刺眼的车灯恰好照向不远处的别墅楼阁,然而那光只是一晃而过,很快便消失不见,剩下那片残酷的,照耀着傅子琛也照耀着所有人的月光,穿过高高的窗户,落在地板散漫凌乱的衣服上。
十七半裸着上身撑坐在床沿,看了眼窗外,随即又眼神疏疏地半垂下眼,望着蹲坐在他腿间僵硬着不动的人。
他淡声命令道:“发什么呆,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