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日子越近,沈异生偶尔会梦到过去的片段,有时看到熟悉景象,也能回忆起少许事物。这让他很是欣喜,好似正逐渐找回自己遗失之物。
「惑弦哥,师叔说了,再有五日便大功告成。」
沈异生难掩兴奋的说道,沈惑弦偏头望了望他,又夹了一块素rou到他碗里。
「那正好,结束时再隔一日,便是中秋。」
沈异生啊了一声,「听说镇上有间糕饼店名闻遐迩,要不要嚐嚐?」
沈惑弦却不接话,只问:「之後你要做何打算?」
沈异生犹豫了下,忽然生出迷茫。见他不答,沈惑弦又低声说:「我们还没看雪呢。」
他连忙道:「既是当时说好的,那自然是要一起去的。」
只是他既知道自己为何人门下,於礼总是要回门中报个平安,可听真人说师父弟子众多,自己想必也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又有些迟疑。
隔天晚上,沈异生打坐完毕回房,却发现屋子里竟没有人,他疑惑地走到院外,问了路过的小道童,都说没见沈惑弦出去。
他又四处找了找,眼见天色渐暗,益发担忧。忽然想起沈惑弦这几日似乎闷闷不乐,话也少上许多,但他满心都只顾着自己,竟完全没有注意到。
一时有些懊悔,他快步走回屋外,希冀落空,窗棂里依然透着一片黑,与他离去时并未差别。
正旁徨间,忽然听得上方树影摇动。
他一抬头,便见找了许久的男子正坐在树枝上,白衣飘飘,姿态慵懒,手里端着一瓷白小碗。
「惑弦哥!」
男子听得有人叫他,垂下头眯了眯眼似乎想确定,沈异生又叫了声。这会他看清了,朝沈异生招了招手。
沈异生无奈,抓着枝干轻巧的一跃而上,稳稳地落在旁边,尚未开口,就被一把扯了过去。
他一下重心不稳,迳自栽进了沈惑弦怀里。
「异生。」
沈惑弦勾着他的颈子,像抱着小孩般紧紧环着沈异生的上半身。他低垂着头,一头长发铺在沈异生脸上,两人的脸靠得异常近,甜腻的酒气和沈惑弦身上的香气随着呼吸喷洒到沈异生脸上。
他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醉了。
「异生。」
沈惑弦又叫了一声。他眼光迷离,脸色chao红,约莫是喝得多了。
沈异生别过头,正想着把人哄下去,脸颊却忽然被一滴滚烫的ye体砸上。
他讶异地望过去,沈惑弦竟是哭了。
犹如断线的珍珠,有了开头後,便越掉越凶。沈惑弦即是哭泣,也安静异常,一双剪水秋瞳映着点点月光,怔怔的望着他。
沈异生不知道为什麽,那一瞬间竟觉得心脏漏跳一拍。
他看着对方嘴唇轻轻动了动,心里却怪异的想着:「若是惑弦哥此时要我做任何事,就是要我死,我大概都不会犹豫半分罢。」
沈惑弦自然不会叫他去死,却也没想到,对方竟对他道:「不要厌恶我。」
那语气甚是哀求,他心中一痛,想也不想立刻说:「我怎麽会──」
「不要离开我不要憎恶我」
沈异生一愣,联想到近日,忽地明白过来。
见他不答话,沈惑弦又低下头,像小兽亲昵般脸颊蹭着他的脸颊。嘴里只是反覆说着这几句话。
他想说不会的,可不知为何,脑海里竟闪过些许微妙的情感。
沈惑弦怕他找回记忆吗?
可他已经知道对方的身分,是他曾表现出让人误会的抵触吗?
又或是,失忆前,发生过什麽事?
他不敢问,忽视心里那点惊滔骇浪,只是伸出手回抱住已经昏沉睡去的沈惑弦。
不多不少正是十五日,青羽真人的回信终於抵达。沈异生刚被小道童唤去内室,还未开口,便听到一声娇俏的:「小异生!」
只见一穿着宝蓝道袍,年岁稍大但依旧不掩秀丽的女子朝着他挥手。沈异生瞧她面貌,心中一动,竟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明镜师姐?」
「小异生,还记得我?」明镜又惊又喜,她第一次见到这师弟时,对方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少年,除了师父外,与谁都不熟,她便时常同这小师弟说话,甚至私下里悉心指导,久而久之,两人竟是情同亲姊弟。听得沈异生『意外』之後,她更是秉持着死要见屍的信念四处寻找打听,也是恰好,接到消息时她正在不远处,连忙放下手边事物快马赶来。
「你」她本想上前抱住小师弟,可见对方已是成熟青年,於是转而拉住沈异生的手。「现下可好?」
沈异生虽然还是什麽都没想起来,但却从这个女子身上感受到无比强烈的好感与亲近,如同当年一睁开眼见到沈惑弦时一般立刻便知自己应该与对方是熟识的。
他将从自己清醒後,发生的诸般事情大致说了,明镜专注地听着,在说到半人半妖的躯壳时,他有些紧张的观察着师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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