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丝蓝色的丝线,问少年的母亲是哪里人。少年报了个地名,闻乐点了点头,指尖闪烁着光芒的丝线缓缓游移到了藏书库里,不多时就勾出一卷小小的卷轴。
闻乐打开卷轴翻了翻,果然在某处发现了“赫达·艾诺德”的名字,但边上并没有注明放弃祭司的身份。于是她好奇地看了少年一眼——
少年马上反应过来闻乐发现了什么。他单膝跪地,默默行礼,意思是为母亲的行为谢罪。
从传统概念来理解,他母亲就是给闻乐戴了顶绿帽子。幸亏他母亲没有向一些没脑子的女性祭司学习,称自己的孩子是和神明在梦中那啥后怀上的——那闻乐就真的要满头黑线了。
少年很坦诚。他的母亲是个贵族后裔,做祭司也只是为了振兴家族、让家族面子上过得去。但是他母亲其实心有所属。她尝试着辞去祭司这个神职,却被家里人阻拦,后来她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却娶了她的妹妹……为了报复这个家族,她与服侍自己的奴隶生下了他。
但是赫达生下孩子这件事却被人竭力掩盖了下来。而少年生母不详、父亲为奴隶的孩子,自然也被烙上了奴隶的烙印。
可笑的是,现在拥有他的所有权、随意驱使他做这做那的却是他母亲曾经的未婚夫。
少年的“主人”一家都对他抱有极大的恶意:他的姨母,即他母亲的妹妹,视他为艾诺德家活着的耻辱,绞尽脑汁把他送上绞刑架;他的主人,即他的姨夫,居然还将他的母亲(曾经的婚约对象)视为自己的所有物,在赫达生下孩子后感受到了某种“背叛”,却又因为莫名的愧疚将少年带到了自己家里照顾……随着时间流逝,少年与母亲的容颜愈加相似,他还因此产生了某种不该有的遐想……
最糟糕的是少年平常侍奉的对象,即那个家庭里的少爷,他的表弟。含着金汤匙出生,体面高贵,天赋却被少年甩出三条街……可以想象少年一只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
少年惨淡的生活并没有引起问乐太大的同情心,因为她已经见过太多不幸的人了;但是他讲述这些东西时的神情却吸引了她。
少年的语言里少有怨愤,仿佛自己只是个旁观的第三者,只是在描述他的“亲人们”时会忍不住流露出一丝不堪忍受的表情——
“我只是……不敢相信。”少年叹了口气,“这世界上为什么有这么多人渣,人渣为什么又正好结了对,生下来的还是和他们如出一辙的孩子……”
而且他们还有血缘关系。挺近的那种。
闻乐挑眉,说:“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
实不相瞒,她以前也这么倒霉过呢。
第99章
闻乐挥了挥手,将祭司名册放回藏书库里,总算对眼前的少年有了点兴趣。
“你叫什么?”她用堪称温和的语气说。
“奥古斯塔斯。”少年的眼睛亮了起来,微微低头行了个礼,“您称呼我为奥塔就好。”
“行吧,奥塔。”闻乐拍了拍手,拂去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尘,抬眸,“最后一个问题。既然已经忍受了这么久,那你出逃的理由是什么?”
奥塔轻轻吸了口气,回答道:“……有人想置我于死地。”
闻乐:“怎么说?”
奥塔:“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但是最近有好几个魔法天赋还不错的奴隶被他们的主人转卖给了一个人。而那个人明明还停留在我们那个小镇上,被转卖走的奴隶却再也没有音讯传回来过。”
“奴隶被控制通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吧。”闻乐挑眉。
奥塔的眼眸稍稍变暗了一些,眼中倒映着书桌上明亮的灯光:“但那些奴隶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小镇。”
“我觉得有几个奴隶被转卖的价格高到离谱,觉得奇怪,私下调查过。”奥塔握紧了拳头,“那些奴隶被拉上马车,出了城门在城郊转了一圈,路过驿站时就会被拉上另一辆运送货物的马车,随后又被运回城里、集中于某座私宅里。”
“假设这些奴隶就在熟悉的环境中如往常般工作……怎么会一道口信也不带给自己的家人呢?”
“你的意思是,有人在用这些奴隶做些见不得人的事?”闻乐意会,双手交叉搭在了胸前,微微偏头,“那你有去实地求证过吗?”
“很遗憾,并没有。”奥塔叹息,“但光是站在那座宅邸的不远处,就时常能听见隐约的哀叫声,而且我总是能感觉到一股不详的味道。总之……那不是什么好地方。”
奥塔是那个家庭里的老人了,何况他的还和主人家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亲缘关系,原本他是不该在被贩卖之列的。
但是在他工作的那个家庭里,除了他的姨夫,他的姨母和表弟都急于摆脱他。现在有个能拿他大挣一笔的机会,对方还承诺奥塔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不选择把奥塔卖出去那才叫奇怪。
所以他趁着对方派人前来交接的空隙遛了出来,耗尽所有的积蓄偷渡到了贩卖奴隶的商船上。原本他应当能随着这艘船漂洋过海到达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