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朱轻声道:“五少爷,不跟少夫人亲口道个别么?”
狭长的凤眸迭起一点涟漪,然那点波动又飞快被下垂的眼睑遮挡的严严实实。
少年摇头:“不了,照顾好她。”
秦野转身,和流朱擦肩而过,少年一步一步走下阼阶,最后出了垂花宫门,背影消失在初晨薄雾里头。
流朱叹息一声,转过身来,就见自己打开了房门,腮帮子气鼓鼓的小姑娘。
她收敛情绪,垂眸道:“少夫人,五少爷刚走,您看……”
“让他走!”姜媃口吻无波。
流朱怔然,不是之前都还舍不得么?
姜媃转动又黑又圆的眼瞳,看着流朱道:“我饿了,伺候我梳洗。”
流朱应下,端着热水进门,熟练地拧了shi热的帕子递给姜媃。
小姑娘面无表情,一举一动太过正常,反而透着诡谲。
用完早膳,姜媃照例进行每日的课业自学,然后是午膳,跟着午休了会,下午又开始练习峨眉刺。
一直到晚上,小姑娘大汗淋漓的整个人像是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她几乎用光所有的力气,但严格按照练习的时辰,绝不逾越半刻钟。
流朱扶着她进净室沐浴更衣,这一晚上一直到姜媃上床入睡,她都没在说多余的话。
第二日,依旧如常。
姜媃的表现太过冷心冷肺,没表现出对秦野的半点不舍不说,还没事的像个正常人。
有时候流朱都觉得,这个小姑娘心性了得,但私下里,她作为局外人,还是多少为秦野觉得不太值当。
很明显,秦野是处处都在为姜媃着想,可这人一走,这放在心尖上捧着的人,完全像是没那回事一般。
有了这点小心思,流朱在伺候姜媃的时候,便少了一些热络。
当然伺候还是尽心的,可敏感如姜媃,又哪里察觉不出来。
她倒没多解释,只是在十月的某天早上,小姑娘忽然对流朱说:“收拾细软,我十一月在豫州有场扇面美人盛会。”
所谓扇面美人盛会,指的是各地颇有盛名的美人会聚在一起,定期交流沟通。
说不上来会有多少益处,但是这种人脉交际,又是必须的。
从前姜媃没怎么参加过,而目下她开始参加了。
头一回,这就应了豫州美人们的邀约,她以繁花楼的名义去。
豫州也是有美人的,只不过当初慕清瑶背后的豫州城主厉家为了确保名额,才将慕清瑶送了青州城的繁花楼,率先拿掉一个名额。
今年豫州城的美人,也不晓得是何故,竟是没一个有资格去参加云府复选会的,明年京城的角逐会就更没资格了。
故而对姜媃这个青州城仅夺的资格的人,有美人盛会,自然就受邀了。
十一月的大夏,已经有了凉秋萧瑟之意,单薄的夏衫褪去,穿上了稍微厚一点的外罩衫。
车轮轱辘,在官道上飞驰而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城门在望,那车夫甩了一鞭子,并驾齐驱的两匹马儿四蹄撒开,跑的更快了一些。
快要进城门之时,马车里的人忽然开口问道:“豫州上都护府麾下今年新招募的兵卒可是就在这城外不远处?”
车夫是豫州城本地人,当下扭头回道:“姑娘,就在北郊大营,新招募的兵卒今年还不能上沙场,咱们的伍昆都护说了,袍泽兄弟的性命那也是命,所以千万要训练好了,明年初夏才能去沙场。”
过来会,马车里的人又问:“可能探视?”
车夫道:“花点银子,应当是能的。”
听闻这话,马车里头反而长久没声音了。
眼看排队进城,前头没几个人了,车夫又问:“姑娘,可是要先去北郊大营?”
“不了,”软软的声音低了下去,像是夹杂着一些莫名的情绪,“我就是好奇,没要探视的人。”
车夫不疑有他,顺着人流进城,一路走近道,马车最后停在了豫州城的繁花楼面前。
封家的繁花楼在各地都有分楼,姜媃眼下身上挂着繁花楼的标签,所以不管是哪地的楼,都是要接待她的。
豫州城的繁花楼,掌事是个挺着将军肚,长着豆米小眼,瞧着一派Jing明模样的管事。
这管事不是封家人,故而对封卿特别交代过的姜媃,甚是周到。
不仅安排了最好的房间,一应用度那也是奢华的。
姜媃点了点头,同那管事道了谢,流朱伺候着她梳洗一番后,小姑娘到底身子娇嫩,撑不住这一路的舟车劳顿,倒头就睡。
流朱掩好房门,一转头没走两步就遇上搓着手的管事。
管事笑着眯起眼睛:“流朱姑娘,不晓得姜小美人对我的安排是否满意啊?封东家那边说了,要我务必照看好姜小美人,我这不是不太了解她么?”
流朱微微含笑:“庆管事,少夫人已经睡着了,她很满意的,叮嘱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