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毒酒, 一抔黄土, 潦草一生。
如果他就这么轮回转世去,故事或许也能勉强算个好结局了,至少后人提起他还能唏嘘两句,可问题是政敌却连死都不肯放过他,把爆豪胜己用特殊的方式供奉起来, 让他成为了祸津神。
他还常常远远地看着爆豪胜己的神社,嘲笑道:“生前再厉害又如何?现在还不是成了我的一条走狗?”
而更可恨的是, 因为某种原因,爆豪胜己并不能对他下手。
爆豪胜己不喜欢杀人, 更不喜欢听令于他人去杀戮, 但他不得不那么做,因为他就是从人们这样的愿望中诞生出来的,他麻木地挥舞着自己的神器——那是一把由政敌交给他的野良,他斩杀了一个又一个阻碍到别人道路的生命,希望自己的神社早日埋没在历史长河中,永远不要再受到人们的供奉。
即使他会因此死去也无所谓。
他痛恨去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情。
但是他的愿望并没有谁能来帮他实现,人们还是不断地供奉着他, 但是他们也同样深深地畏惧、厌恶着他——因为他是祸津神。
已经没有人再记得他生前的功勋, 也不再有人为他叹惋, 他们只会在暗地里用一种鄙夷又嫌弃的语气提起他:
“那是祸津神。”
——这样的生活到底有什么意义?
祸津神也可以称之为神吗?这明明是他见过最可悲的生物。
终于有一天,他拒绝了聆听人们对他许下的愿望,丢下野良和神社,独自漫无目的地游荡着,迈入了他曾经的宅邸。
那里已经变得一片荒凉。
他站在宅子前看着那遍布灰尘的大门许久,扭头就走,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另外一座宅邸前,听见里面的人们哀哀地哭着:
“小姐……小姐……小姐会好吗……”
“小姐是位善人呐……”
“没有比小姐更善良的人了……”
他想起了自己的野良,那也是一个少女,他不是她的第一个主人,因此不知道她的过往,但他知道少女在作为神器时也娇纵跋扈、性格糟糕,他一句话都不想听她说。
不趁手的东西,早就想扔掉了。
不知道怀着什么心态——大概是想碰碰运气,要看看能不能捡到一把不那么碍眼的神器——总之他径直走进去了。
最里面是一个面容苍白的少女昏睡着,她四周围着无数的父母、兄长姊妹,最外层还有许多仆人,每个人都真心实意地为她哭泣着。
“小姐是位大善人啊!”
他们如此说道。
大概是神明终于有灵,这位善良的小姐终于苏醒了,她慢慢睁开了眼,所有人都惊喜了起来,随即病床前的某位大家长严厉地瞪了瞪眼,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生怕惊扰了刚刚苏醒的小姐。
爆豪胜己想,这个小姐大概是一副温婉贤淑做派——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女子才是最得人心的,最好还要Jing通些才艺,能当朵解语花,说话温声细语,一旦有些什么毛病了就开始楚楚可怜地落泪——
但是她却看起来不太一样,完全不像个缠绵病榻的女孩儿,生机蓬勃地笑了起来:“吓我一跳……大家怎么都在这里?”
他站在人群最后面,看着她笑眯眯地安抚走了所有人,自己在下一刻扒在床边咳血,一副马上就要西去的表情——
“好痛。”她小声地不知道在和谁说。
爆豪胜己走上前去,坐在了她面前。
很快,她诧异地抬起了头,看着他,显然吓得不清:“你……你是谁?”
“神明。”他懒洋洋道,“你快死了,所以才能这么清楚地看见我。”
她却不信这番话,没有做任何表示,歪着头看了他半晌,她恍然大悟道:“你是那位将军!”
爆豪胜己神情一僵。
“以前您回城的时候,我还特地出门去迎接过……您成神了!太好了!听兄长们说城里在为您建神社的时候我就特别开心……”她絮絮叨叨地道,“您是位了不起的将军!我一直很崇拜您!”
爆豪胜己眯了眯眼,很快就知道了她的兄长为了哄骗小女孩,编造出了怎样一个弥天大谎。
“他没和你说我的神社是用来干嘛的吗?”他问。
“啊?”少女茫然,“为了供奉您啊。一开始知道您战死沙场的时候我还十分难过,好在……对不起!我有没有冒犯到您?”
爆豪胜己觉得没意思,“嘁”了一声,一个闪身不见了。
留下女孩在身后愈发不知所措。
从那之后,爆豪胜己也不知为何,隔三差五就情不自禁地路过这里——太稀奇了,竟然还有个天真的小白兔以为他就只是个神明,还以为他的死光荣而令人骄傲。
他很想说出真话来讽刺她,可每每看见她投来的崇拜和真心实意的尊敬的目光,又不由得心软了——可能是“神的本能”吧,遇见自己的信徒就会心软。
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