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陆军士官学校高材生,陈先生的秘密武器。可她认识的楚辞南,分明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当初第一次见面,就撞见他差点被两个青帮流氓一顿狠揍,还是她让程展出手救了人,之后他出行都带着一个白俄保镖。
她一时五味杂陈,有点说不出话来。前有表面温润如玉实则心狠手辣的谢珺,现有楚辞南这个假文弱书生真革命党首领。
不是她太天真,而是这个世界太复杂。
她又回头看向谢煊,忽然就觉得这个人看起来更顺眼了。
谢煊对上她复杂的眼神,又冷冷瞥向眼皮子都快没力气睁的楚辞南,嗤了声道:“嘴还挺硬,流这么多血还有力气逞强?”说罢又问陈大夫,“陈兄,他怎么样?”
“止了血就行,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得躺着静养,不能再动了。”
谢煊点头:“你继续处理。”说着拉起采薇的手,往外走去。
“你干吗?”采薇跟他走到门外。暮色沉沉,已经快是掌灯的时刻。
谢煊冷笑一声:“这话应该我问你才是。”
采薇想了想,说:“楚公子是我崇敬的文人,也是我的朋友,不管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他有难,我自然是要救他的。”说着,拉着他的手,软声道,“谢煊,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放他一马,好不好?”
谢煊睨着眼看她,她一双水润乌沉的眼睛,此刻睁得很大,暮色下甚至能看潋滟的波光。这丫头虽然年纪不大,却向来是有主义的,在他面前总是跟他对着干,时不时就把他气得半死,很少服软,只有有事先求时,才会露出这种温顺的样子。
往常的事也就罢了,但这次是为了个男人,就让他很有点窝火。他冷哼一声,道:“你是不是忘了我姓谢?”
采薇道:“可我知道你跟父亲和二哥不一样,你说过自己当兵,不是为了功名,只是想守护脚下的方寸土地,你也不想看到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老百姓再跪下对不对?何况袁世凯为了登基,和日本秘密签了卖国条约,日本什么打算你还不明白?我知道你姓谢,身上还穿着新军的制服,军令难为,我也不是要你去革命跟你父亲对着干,但至少不要成为阻碍革命的刽子手。”
她其实不擅长游说别人,尤其是谢煊这种傲慢的性子,她完全不觉得自己这三言两语就能让他动摇原本的信念。但他先前既然没有抓走楚辞南,现下又带了大夫来给人瞧伤,她还是抱着很大希望的。说完,便认真看向他那双狭长的黑眸,那眸子里是常见的冷意,看不出任何想法。
谢煊就那样面无表情看着她,直到看得她有点忐忑紧张,他忽然弯唇轻笑一声,冷冽的目光柔和下来,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把:“傻不傻?我是谁?是你丈夫,你用得着这么小心翼翼么?小丫头片子还给我讲上道理来了?”
采薇心头顿时一口气松了下来:“我这不是怕你不帮这个忙么?”
谢煊道:“不是说过会相信我么?怎么又没点信任了?我要是真想抓荣明,先前就抓了。”
采薇咧嘴对着他笑,挽住他的手臂,跟撒娇似的晃了晃。
谢煊道:“别给我来这套,你不是喜欢跟我算账么?这账以后再跟你算。”
“没问题,三爷怎么算都行。”
不得不说,谢三爷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被她这好声好气一顿哄,想趁机树立一点威信的打算,算是彻底泡汤了。
采薇想了想,又问:“对了,之前在医院,我听二哥的口气,他还不知道荣明是谁?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谢煊道:“我之前就觉得楚辞南有问题,暗地里查了下,前些日子拿到了点线索,但其实也不确定。刚刚不过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还真是。”
采薇:“……”
谢煊继续道:“不过我能查到,以我二哥的本事,估计也快了。”
这时门从里面咯吱一声打开,陈医生走了出来:“三少,已经处理好了。”
谢煊点头:“麻烦了。”
陈医生笑着摇头:“我们之间客气什么。”说罢目光落在采薇身上,“这是三嫂吧?闻名不如见面。”
“多谢陈医生。”采薇笑了笑,“不过我能有什么名?”
陈医生道:“自然是三少口中的名,先前他刚刚成亲那会儿,几个兄弟喝酒,我们问他三少nainai是个什么样的女子,他一口一个才貌双全。”
采薇狐疑地看向谢煊。
谢煊手握拳抵在鼻下轻轻咳嗽了声:“陈兄,天色不早了,我就不留你了。”
陈医生一听他这话,就明白这厮是怕被自己在老婆面前揭短,打着哈哈道:“行,那我就先告辞了,有事随时来找我。”
谢煊点头,亲自送他到前院送出了门,又才返回。
采薇已经进屋在照料楚辞南,她给他用棉花堆做了个简易的床,扶着他躺下。止了血吃了药,这会儿的楚慈南已经昏昏欲睡。
听到谢煊回来,采薇低声问:“刚刚那位医生信得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