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尽这几天像吞了火药似的,一点就能炸。尽管他不会妄加迁怒他人,可他身边亲近的几个人,却没有一个能好过。
眼看再半个月就是鲁先生大婚了,关山尽也不知吃错什麽药,上乐家见了鲁先生一面後,表明依然由将军府来Cao持婚事,便将鲁先生又接了回来。
望舒小筑又一次热闹起来,似乎一切都回到了原本的状况。关山尽心心念念的仍然是鲁先生,而双和院里的吴先生则再次被抛到脑後。
果然吧,假货永远比不得真货,偷了几天宠爱,到头来依然得还回去。
要说整件事,乐三心里是最不乐意的,可她也明白,尽管自己心悦鲁先生,可对父兄来说,鲁先生要是没了将军府撑腰,就只是颗鱼目称不上珍珠。
为了让鲁先生心情舒畅些,乐三只得自行吞下郁闷,苦涩地送走未婚夫婿,一天天掐指期待迎娶之日。
吴幸子从俩丫头嘴里得知鲁先生回将军府的事,也只是淡然地笑笑。
实则他心里苦涩,但又能怎麽着?让关山尽接回鲁先生是他开的口,不管这句话说的是真心还是试探,关山尽都给了回应。
鲁先生回来,哪还有他这个替身什麽事?
也确实,这回关山尽将所有的心神都从他身上抽走了,不再日日前来探望,虽不禁止他开小灶,可分配的菜rou米面都少了许多,意思是要让他去大厨房领吃食。
这原本也应当,整个将军府的饮食都由大厨那儿节制的,便是鲁先生也从未开过小灶。
黑儿也不再出现,吴幸子倒是看过几次他跟在满月身後匆匆策马在大道上呼啸而过的身影。
至於吴幸子怎麽会看到,这也简单。关山尽不再管着他,他爱干啥干啥,所以这些日子他总是上鲲鹏社找染翠喝茶,毕竟马面城中他最熟悉的,也就染翠一个人了。
这日,吴幸子又上了鲲鹏社,染翠一身儒雅长衫,在青竹搭建的凉亭中席地而坐,跟前摆着一架琴,正自拨动琴弦。
这亭子朴素却Jing致,恍如幻梦。
一旁的矮几上用香炉点着香,味淡而隽永,吴幸子不知道这是什麽味道,却很喜欢,与染翠的琴音特别匹配。
他不敢惊扰了染翠,蹑手蹑脚在稍有距离的蒲团上落座,直到余音消散才从迷醉中醒来,轻轻地吐了口气,对染翠露出微笑。
「大掌柜惊才绝艳,连琴都弹的这般好。」
「吴师爷过奖了。」染翠拱拱手,将琴稍微推开,摆手让夥计上茶与点心。
「不不不,吴某真心诚意,大掌柜太谦虚了。」吴幸子看着琴,眼中的喜爱与渴望,谁都忽视不了。
染翠也不点破,他早已经将吴幸子祖宗十八代都调查的一清二楚,对於吴幸子的爹算是颇有认识,自然知道吴幸子为何爱琴,可有些事心里知道即可,大可不必宣之於口。
他笑笑接受了赞美,与吴幸子不着边际的闲聊了几句。
「唉。」然,今日的吴幸子显得有些魂不守舍,说没几句话就轻声叹息,几次後染翠忍不住问。
「吴师爷,您有心事?」
他心里有些猜测,却不希望猜中。
「啊......对不住,吴某似乎失礼了。」吴幸子也察觉自己今日魂神不守,面色尴尬地捂住嘴,低头对染翠道歉。
「这倒不会,染翠就是担心师爷您心情郁闷,咱也算是朋友了,有什麽话都可以对染翠诉说,无须介怀。」染翠替吴幸子斟满茶,脸上温柔的笑很是亲切,让人什麽心防都撤下了。
吴幸子勉强挣扎了片刻,最终重重叹口气,难得蹙着瞅向染翠:「再三天,鲁先生就要大婚了。」
「可不是嘛,在马面城这也算是一件大事,听说乐家老爷决定在衙门前的大广场宴客三天三夜,大将军也准了,暂停宵禁三天,鲁先生面子倒是挺大。」染翠捂嘴轻笑,一双美眸瞬也不瞬地盯着吴幸子。
就见吴幸子神态窘迫地勾了勾唇角,似乎说点啥,话到嘴边又咽下了,拿起点心就往嘴里塞,也不管会不会噎着。
这下可不好办。染翠在心里叹息。
早在鲁先生被风光接回将军府第二天,吴幸子上门来看鲲鹏志时,染翠就看出吴幸子已经察觉自己的心意了,而且恐怕陷得很深,眉宇间都染上了浅浅愁绪,也就吴幸子仍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可染翠虽然阅人无数,却也猜不到这耿直老实的师爷,心里真正的想法究竟为何。要说喜欢上了关山尽,又为何要刻意疏远呢?若是顾忌身分地位,染翠倒想劝吴幸子宽心,关山尽这人太骄傲,他喜不喜欢一个人,与身分地位是无关的,随心而已。
但染翠又想,要是说太白,万一吴幸子真转过了想法,那可就便宜了关山尽。无论如何染翠都不乐见关山尽讨到任何好。
对吴幸子来说,这是长痛与短痛的选择,选了关山尽那就是长痛了,谁知道哪天那大将军心思又转向谁身上了?眼下疏远了虽然也痛,可痛过一阵子也就没事了。
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