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南大将军的夫子鲁先生,与乐家结亲算是马面城这半年多来顶尖的大事。
大婚当日,从将军府到乐府的大道上张灯结彩、花团锦簇,许多花卉都是百姓们没见过的,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吉时一到,迎亲的队伍就走出将军府大门,浩浩荡荡地往乐府去了。
当前一匹高头大马,通体雪白不带一丝杂毛,毛色在春阳下彷佛会发光似的,披着鲜红鞍辔不只喜气,还非常优雅好看。
鲁泽之骑在马背上,风姿凛然、如松如竹,宛如一尊Jing雕细琢的玉人,一身大红新郎冠服将他衬托得宛如九天玄仙。
尽管他的名声在马面城甚是响亮,然而真正见过他的人并不多,许多在街道两旁凑热闹的百姓,都是头一回见到这在马面城中风头无两的鲁先生。
不亏是大将军和乐家三小姐争着抢着的人,那模样可真是好看啊!一辈子也难得见到这麽漂亮的人。
一长列的迎亲队伍,就这样晃晃悠悠前往乐府。
奠雁之礼已经先去了,表示夫妻同心、形影不离。仪式顺着拦门、叩门请上花轿、进门见过岳父母、新娘拜别父母等等形式,终於将乐三小姐迎上了花轿,众人又吹吹打打地从另一条路回到将军府。
射箭驱邪、跨马鞍、过火盆等等仪式也都顺顺利利的结束,终於来到喜堂,要拜天地父母了。
眼看一切热热闹闹,欢欢喜喜的,父母高堂坐於厅上,鲁泽之家中已无高堂,又是在外游子,其身分可以请父母官为其证婚,马面城的府尹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脸上长年带着笑,看来亲切的很,充当鲁家的长辈坐在高位上,笑yinyin地看着底下的一双佳偶。
司仪正打算开口唱礼,府尹却抬手制止了。
「小老弟,这婚娶之事,你是否再考虑考虑啊?」这一变故,原本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大厅,突然陷入一片死寂。
谁能料到,主婚人竟开口要新郎倌悔婚?
鲁泽之也大出意外,皱着眉抬头瞅了他一眼,接着往一旁的关山尽望去。
身为大将军,关山尽就坐在次位上,正端起茶杯轻啜,似乎对府尹的行为毫不在意,也没有开口制止训斥的意思。
「方大人这是什麽意思?」惊愕过後,乐老爷可按捺不住了,一双眼瞪得有铜铃大,气虎虎地瞪着方大人。
「也没什麽意思,本官就是不希望鲁先生行差踏错,毕竟......嗐,有些人有些事,沾染上了那可是一身的腥啊。」方大人依然笑容可掬地如是道,语气很是意味深长。
乐老爷一听气得脸色通红,这可是明晃晃地说他们乐府不是好东西啊!他唬一下跳起身,一旁的乐夫人连忙扯住他袖口,对方毕竟是朝廷官员,再说堂上还有个镇南大将军,乐家哪有底气先发难呢!
偏偏乐大德原本就有几分匪气,加上倚仗着自己与将军府的关系,气唬唬地甩开夫人的拉扯,指着方大人劈头盖脸就骂:「方崇光!老子敬你一声方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大将军面前,谁给你胆子闹事!」
「唉,乐老爷您也说了,大将军面前,是谁给方某胆子闹事呢?」方崇光也不生气,反倒有些怜悯地看着乐大德。
「你什麽意思?」乐大德人虽莽撞了些,却也不是傻的,愣了数息後,指着方崇光的指尖微微颤抖,声音也哑了几分。
是啊,镇南大将军都没发话,这胆子还能是谁给的?他颤巍巍地看向关山尽,即便是在这喜庆的日子,身长玉立的男子依然穿着黑色衣袍,浑身上下除了腰间玉佩散发莹莹白光外,就再无其他颜色了。
这哪里像是参加婚礼,倒像是参加白事。乐大德为自己的想法颤抖了两下,迅速抹去脸上的愤怒,换上了讨好的笑容。
「大将军,您......」
「嗯?」关山尽打断了乐老爷未尽的话,带着一抹浅笑看向僵立在喜堂上的新人。「老师,方大人问你话呢,不回回他?」
似乎直到此时,鲁泽之才如大梦初醒,脸色惨白地回望关山尽,彷佛受到极大的惊吓,双唇动了动。
「嗯?老师,学生听不着您说了什麽。」关山尽依然金刀大马地坐在原处,端起茶杯用杯盖撇去浮沫。「老师,切记,深思後再回答。」语气如往常那般缠绵温柔,鲁泽之却猛地颤抖了下,踉跄地退了两步,险些被自己给绊倒。
「大将军,小人驽钝,这是大喜之事啊!怎麽、怎麽......」乐大德搓着双手,看来极为无措。这场变故太过突然,就是他见过不少风雨,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再说了,整场婚事,从头到尾也没出啥岔子呀!怎麽偏偏在拜堂时发难?
「大喜吗?」关山尽低低嗤笑了声,连个眼神都懒得给乐大德,妩媚的桃花眼牢牢地盯在鲁先生身上。「老师,你怎麽不说话呢?这可是你的大喜之日。」
「海、海望......」好不容易找回了声音,却没了平时的悦耳温柔,显得粗刮不已,彷佛用尽了力气才终於从胸口吐出这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