聪明的男人。
周念甚至想像不出,他会在什么情况下才会变得惊慌失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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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下山前,当天的培训全部结束。
周念听见有几个人在互相交流,大概还是觉得这和他们来时期待的培训不一样,商量着退出救援队。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迟则安收拾好东西:“送你回去?”
周念站起身,感觉今天她好像也没干什么,但这一天却过得格外充实。她小心翼翼地端详着迟则安的表情,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刚才那些人的对话。
坐上面包车,周念边系安全带边问:“他们明天还会来吗?”
迟则安关上车门:“有些不会来了。”
他说得很肯定,仿佛对此并不感到意外。
周念只旁观了一天,就能感觉出救援队组建的不容易:“那你也别太失望啦,以后肯定还会有新人加入的。”
迟则安听出周念在用她的方式安慰他,尽管他早已习惯成员退出的情况。不过他没有多加反驳,只是笑着点了下头,然后把车开上了主路。
今天他原本是想教教周念。这个女孩儿的内心不像她外表那么柔弱,否则桥降的时候她不会表现得那么镇定。所以迟则安本来的计划,是趁中午休息时多跟她玩一会儿攀岩。
可是当他意识到周念对他的好感之后,就知道他需要悄无声息地拉远与她的距离。
人在相对陌生的环境里,很容易对人群中的领导者产生依赖心理。自从大学时开始兼职做领队以来,迟则安面对过太多次类似的情况。
堵在面前不让他走的、明里暗里跟他找话说的、做任何事都想跟他一起的,五花八门的情况总结下来,足够他出一本。
经验丰富的户外爱好者都会如此,更何况是周念这样的新手,会产生雏鸟效应并不奇怪。
只不过她表现得比别人委婉,所以他才一时没有察觉。
但迟则安想,这充其量只是一点好感而已。就像以前在榆清山直接问过他“给不给睡”的那位豪放姑娘,回到城市之后就迅速失去了对他的兴趣。
他把这归纳为一种特定环境中出现的错觉,清楚如何处理才能更妥善——慢慢拉远距离,等到她们回过神来,自然而然就不会再把他放在心上。
快到地铁站时,迟则安问:“你家不是在郊外吧?离地铁站远吗?”
周念不明所以,认真地回答:“市中心呢,离地铁站走路两三分钟就到了。”
迟则安想了一下,算出她到家也不过七点多,大城市的市中心治安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等车开到地铁站时便停了下来。
“注意安全。”他还是多嘱咐了一句。
周念没想太多,眉眼弯弯地跟他说了再见,刚下车又转过身问:“姥姥的礼物正式开始绣之前,要不要再商量一下细节?如果下次你来的时候,有时间的话……”
夜幕初临,路边的灯光在她眼中闪耀着期待的光芒。
迟则安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不擅长应付周念这样的女孩儿。她安安静静不给人添麻烦,说话轻声细语,一举一动也不张扬,连提出见面的要求都表现得足够含蓄。
她属于容易让人生出保护欲的类型,这种类型会让人不忍心去伤害她,更何况迟则安见过她哭的样子,他就更加不想拒绝得过于明显。
于是迟则安假装思忖片刻,笑着说:“细节就交给你定吧,你是专业的。今天之后肯定会有人退出救援队,可能会影响到下次培训计划,所以时间暂时定不下来。”
周念失落地垂下睫毛,背在身后的双手拧紧,却还是露出了体贴的笑容:“那等你想看绣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就好啦。”
“……嗯。”迟则安点了下头,“那我先走了?”
周念站在车外向他挥了挥手,等面包车开出去一段距离后都没有移开目光。
迟则安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孤零零站在路边的身影,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她很懂事,听出他可能不太方便,就没有再多问一句。
这让他有点烦躁,感觉像是做了件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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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培训基地回来之后,周念的生活又恢复了平静。
她开始着手准备迟则安订制的绣品,将姥姥的照片按照绣品需要的尺寸打印出来,仔细观察皮肤细纹的走向,身上衣着的材质纹路,怀里那条小哈巴狗的神态,还有房间里的装饰风格。
这张照片里的元素诸多,需要采用的绣法也相应增加。
背景里的鲜花得用套针,人物皮肤与小狗毛发则需要用乱针,姥姥烫的大卷用旋针可以表现得更好……
她一样样地分析记录,同时又为了色彩丰富的照片更加细致地挑选不同颜色的丝线。
苏绣所使用的绣线颜色繁多,许多颜色乍看之下都差不多,必须要拿在手里留心对比,才能看出其中微妙的区别。
准备过程总是如此麻烦,好在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