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快?”迟则安看他坐好,觉得这不是他爸平时出来的速度,“没多跟你的迷妹们聊会儿?”
迟盛霖年近六十,早年风吹日晒的生活在他脸上留下了沧桑的痕迹,但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根本无法影响他的颜值,他依旧是走哪儿都能引起尖叫声的帅大叔。
他含蓄表示:“别乱说话,什么迷妹不迷妹的……”
迟则安把车往后倒,听见他爸补充道:“我多的是迷弟,知道不?你爹吸的是男粉。”
“……”迟则安相当无语,庆幸自己没有遗传到他爸的不要脸。
牧马人往前开出几十米,迟则安想起还没回复周念,便说:“爸,帮我回条微信,就第一个,跟她说‘收到了,谢谢。’”
手机没设密码,迟盛霖直接点开,紧接着就发出哟呵一声,挤眉弄眼地扬起手机,嘴里啧啧着示意儿子坦白从宽。
迟则安说:“戏别那么多。”
“嘿,还嫌我。”迟盛霖回好信息,“这是榆清山?上回我学生在洞里发现两具尸体的地方?”
迟则安点头:“前一阵替人带队时拍的。”
迟盛霖支吾一声,两指划过屏幕把照片放大,然后就闷声不响地盯着照片看了起来。
迟则安被他看得心里发毛。
他带队这么多年,收到团员发来的照片没有上千张也有几百张了,早些时候家里人还会津津有味地打听有没有合适的姑娘。直到前两年家里长谈一次,他把关于婚姻的想法跟父母摊牌后,他们就很少再过问了。
所以迟盛霖今天盯着周念的照片看那么久,实在不太正常。
“这姑娘……很眼熟。”迟盛霖得出结论。
迟则安很意外:“见过?”
“没见过。”
“那从何熟起?”
迟盛霖显然也很纳闷,他皱起眉头,双手在脸上摩擦几下,竟是认真地在思考。
直到进了小区大门,他也没能回忆起来。
迟则安停好车,看见车库里他妈常开的那辆白色宝马也在,便挥手打断他爸的思路:“想不起来就算了,豌豆黄拿去领赏吧。”
迟盛霖提好糕点盒,愁眉不展:“我真觉得见过,应该是二十多年以前,你妈刚怀上你……”
迟则安语气诚恳:“爸,那会儿她还没出生呢。”
“哦,也对。”迟盛霖反应过来。
迟则安父母家是独栋别墅,家里车库里有直达一楼的电梯,走到电梯前迟则安看他爸一眼,对方摆手拒绝,父子俩便走楼梯。
迟盛霖走楼梯的速度很慢,但他是个不服输的人,再慢也不要儿子扶。迟则安只好跟在他身侧,一步一步地往上挪。
“今天检查结果怎么说?”他问。
迟盛霖笑了笑:“医生说我比牛还壮。”
迟则安点头,知道医生肯定不会这么说,但意思应该相差不远,迟盛霖的身体状态没有任何问题。
回到家里,一家三口闲聊一会儿,保姆就做好了晚饭。
吃过晚饭,迟则安开车回自己家。
跟周念聊完以后,他始终处于一种迷糊的状况,特别是整个飞行过程,于阳跟小报记者似的一直在他耳边问个不停,更加吵得他晕头转向。
他自从成年就没再跟父母同住,眼下更需要回家独处,好捋一捋白天发生的那些事。
然而直到下一回带队出发,迟则安都没能捋清他和周念算是一种什么关系。
这几天里他们几乎没有交流,微信记录还停留在关于乔莎拍的照片那里。
周念不像迟则安遇到过的任何追求者,她不会一天到晚找他聊天,更不会在朋友圈里发些意有所指的话。要不是知道她是个正经人,迟则安几乎都要怀疑这是不是一次恶作剧。
她的喜欢像是一阵风,风吹动时他能听见树叶作响,而风一旦停下,四下就陷入了彻底的安静。
四天后的下午,迟则安的车队在公路边停下休整。阳光刺眼,他打开车门,长腿支在地面,眯起眼看云的走向。
“迟队,天气不错,明天能进山不?”有团员过来攀谈。
迟则安说:“问题应该不大,傍晚到了镇上再看看。”
那人点头:“行,你说了算。哎呀,还是跟你的团最放心,别的领队跟你没得比。”
“别这么说。”迟则安的视线被对方挡住,他不得不往左移了一点。
远处是雅丹地貌形成的河湖相沉积奇观,千万年来的地壳运动与风雨侵蚀让这里由海洋变成高原,也缔造了都市里难得一见的自然景观。
高低错落的山丘是唯有鬼斧神工才能刻画而成的巨型雕塑,陡峭而狰狞地雕琢出与天空的界线。而视野往下,湛蓝的湖水像一颗颗散落的宝石铺,没有规则地点缀着大地。
一路陡坡崎岖,大自然却在荒芜的土地上组合出更多的可能。
五颜六色交叉其间,彼此之间互相交融,举目望去像是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