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他回答得很坦率。
于阳叹了声气,看他拿着苹果一直没吃,干脆抢过来咔嚓咬了一口,边嚼边说:“我这回差点儿丢了命,想再回救援一线是不可能了,身体没那条件。”
“但是吧,昨天红十字会的人来了一趟。我去年一直在跟他们提拨款给救援队的事,不光是咱们,也包括其他救援队。我就是想找个机会,大家都坐下来聊一聊,看怎么能让参加救援的人多一层保障,也别老是什么都靠我们自己出钱。”
“只有民间的力量,这条路我知道很难走,但你看现在,那边也有了合作的意向。而且之前沪城那边有救援队发出号召,说针对非自然灾害的救援,比如那些作死的驴友和一吵架就往河里跳的人,可以象征性地向他们收成本费,省得老是浪费人力物力。”
迟则安闷声听着,知道于阳到底想对他说什么。
于阳几口啃完苹果,把核扔进果盘里:“当然我不能要求你们继续或者怎样,但我就是想说,情况在慢慢好转,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迟则安给他扯了张纸巾擦手,心想他其实一直都不清楚,最难的时候究竟是什么时候。
从小到大,他一直认为自己的人生过得还挺顺遂。
他从高中时就开始玩户外,家里人从来没有说过不准。他大学时决定以后做户外领队,家里人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答应了。
迟则安想,这可能与父母的职业分不开关系。
迟盛霖残疾之后,不能再去带队勘测。但他本身就是地质学院的老师,回归讲台向别人传授的,也都是与野外分不开关系的知识。
至于关婕,经过地震那次之后,迟盛霖后续的康复治疗是个大支出,家里多出一个孩子又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她便索性从学院辞职开了一家地质仪器公司,起早摸黑干了几年,生意就做起来了。
这个家庭经历过磨难,但总体来说,迟则安觉得他们一家日子过得很好。
直到遇见古明,他才迎来了人生中第一个重大的挫折。那段时间他萎靡不振,对登山提不起兴趣,但又始终压抑不住对灵魂深处对山的向往。
迟盛霖对他说:“你如果不知道该干啥,不如趁着休息去参加一个民间救援队。”
迟则安就是在这么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加入了暖峰。
于阳是个很好的老师,教他开导他,让他从古明的Yin影里走了出来。
可他没有想到,自己会因为于阳看见人生中第二个困境。
他更没有想到,于阳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竟然还会希望暖峰能够继续下去。
“老于,”迟则安淡淡地开口,“你让我考虑一下,成吗?”
于阳点头:“成。”
第54章
开春后,燕都阳光明媚。
迟则安找来一家施工队,把院子里里外外翻修一新。他想要的篮球架,周念想要的花坛和秋千都安装在对应的位置。院子最外围用咖啡色龙柳做隔断,挡住了从外往内窥探的视线。
一个小而温馨的院子总算成形。
施工队撤场的第二天,迟则安从水池接了一根水管冲洗院子。阳光下喷花的水花形成一个小小的彩虹,迟则安第一反应是摸出手机拍下,打算回头发给留给周念看。
花市老板早上就把要用的花泥送了过来,迟则安坐在屋檐下抽了支烟,起身将堆放的花泥一袋袋填进花坛。
这道工序花了他很长的时间,接着迟则安又拿出手机,按照搜到的教程提示,以及周念之前列好的栽种位置,独自将家里的月季全部移栽到了花坛里。
一切完成以后,他退到客厅里,拍下一张全景,连带之前的彩虹一起发给了周念。
那边很快打了电话过来,女孩儿的声音在听筒里充满歉意:“对不起哦,本来是我要种的,结果害你一个人弄。”
“没事,”迟则安笑了笑,“今天老师有说什么吗?”
周念握着手机躲到没人的角落,小声说:“没什么大问题呢。你呢?行李都收拾好了吗?”
“嗯。”
迟则安今天下午就要出发带队,否则也不至于赶在今天移栽月季。填花泥是体力活,他舍不得让周念动手,可如果等他回来再移栽,最近茁壮成长的月季也已经等不及了。
“可惜我不能去送送你,”周念的声音软软传入他的耳中,“那你回来的时候,我去机场接你好吗?”
迟则安关上客厅的门进卧室进行最后的检查:“好啊,不过你确定能走得开?”
那边顿时没了声。
为了赶上夏天举办的工艺展,周念最近变得异常忙碌。偏偏刺绣就是这么一项特殊的工作,哪怕她再想抽出时间,一旦坐到绣棚前,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平静下来,然后慢慢地将丝线填补到绣布上。
周念自己也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变成没空的那个人。
迟则安笑着说:“没关系,我这么大个人了,不会因为女朋友太忙就生气。”